周彦的声音真是特别好听,沈瓷第一次在诊所见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特别是在人声嘈杂的情况下,他温润沉磁的嗓音能够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以至于当时那名乘务员都惊了一下,看向面前的男人。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士介不介意?”他把自己的登机牌递了过去,结果那位抱怨骨灰盒晦气的乘客换得特别快,因为周彦登机牌上显示的座位是头等舱,最后似乎是她占了便宜。
乘务员一个劲跟周彦说谢谢,大概头一次碰到如此通情达理的乘客,周彦没多言,拿了行李落座。
沈瓷从头到尾没吭声,最后只是扫了一眼,塞上耳机继续听新闻。
登机后在机舱里又坐了半个多小时,抵达南宁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地上是湿的,可见这里上午确实刚下过雨。
周彦一路跟着沈瓷出了航站楼,出来之后沈瓷直接去出租车上客点排队,按原定计划飞机差不多两小时之前就该落地了,现在硬生生晚了这么多,她得先辗转去汽车站,这会儿只能抱着骨灰盒先排队打车,等了差不多几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旁边车道上。
“上车!”
周彦提前租了车子,又从租车公司要了一个司机。
沈瓷却不领情:“不用了。”淡淡应了一声便跟着排队的人群往前面挪。
周彦有些拿她没办法,这一路下来已经深深体会到沈瓷的固执了,这会儿车子又是占的出租车道,后面不断有人摁鸣笛,无奈之下他只能下车过去,直接掠了沈瓷手里的骨灰盒就走。
沈瓷几步追上。
“你干什么?”
“上车!”
“不用,你把东西还我。”沈瓷过去抢东西,结果不小心磕到了受伤的那只手,嘴里嘶了一声,周彦立即摁住她另一侧手臂。
“你到底在跟谁较劲?”
“放手!”
“你现在打车去汽车站,买票,等车,就算一切顺利到凤屏都已经天黑了,你手里抱的这东西怎么办?还有,你身上还有伤,我送你过去无非是想让你轻松一点,有必要对我这么排斥?”
一向都温文尔雅的周彦似乎第一次对沈瓷发这么大火,而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门口。
身边不断有车子经过,维持秩序的保安过来呵斥:“诶你们站车道干嘛?要坐车去那边排队,赶紧!”
最后无奈沈瓷只能顺从。
车子很快开出机场,司机是租车公司的老手,开得挺平稳,沈瓷一上车便塞了耳机把脸侧过去睡觉,可能是由于身体太虚,手上的伤又没好,她确实没什么精神。
周彦坐在旁边无奈笑。
“真的需要这样?”
“我查过了,从南宁坐车到凤屏起码三个小时以上的车程,你就打算这么一路不跟我说话?还是你真的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周彦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去探查你的隐私,对那晚发生的事也不感兴趣,你真的不必这么防着我。”
他难得这么碎碎念,也知道即使沈瓷戴着耳机也能听到见,可尽管如此沈瓷却还是无动于衷,半侧着身子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周彦不觉又苦笑一声,之前就听于浩说过这女人有些轴,当时他还不相信,因为以他们之前的交往和交流来说还是挺通畅的,甚至沈瓷在他面前的表现可以用“温顺”两个字来形容,但现在却深刻领会到了,何止是轴啊!
周彦低头提了一口气。
“以前江临岸追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
这话像是随口一提,温润的声音却像针一样突然刺入沈瓷的心底,她原本闭着的眼皮微微抖了抖,但终是没有睁开来,只是将五指紧紧拧在骨灰盒上。
车子在国道上开了一个小时,突然又开始下雨,不过雨点倒不算大,只是把车速降了下来,加之去往凤屏的过程中有很长一段山路,所以抵达镇上之时还是晚了些。
那会儿大概下午六点左右,由于下雨天色已经黑了一半,司机不介意冒着雨再开车去村庄,周彦便提议先找地方住一晚,这并不在沈瓷的计划之内,而她又特别讨厌计划被打乱,一开始没同意,但看外面的天气也确实不适合再往山里去了,只能勉强答应。
凤屏镇很小,能瞧得上眼的旅馆也就那么几间,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靠近凤屏医院的那家,即之前谢根娣住院沈瓷和江临岸住的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