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明冷着脸出来,在阿九山山底的时候,步步都是凶险。回到开封府又觉得,那些与人心相比真不算什么,甚至那条巨蛇回想起来都比眼前的司徒岸看起来和善的多。
“长明公子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我。”司徒岸明白自己的出场有些不讨好,然而背负重任,身不由己,“本来你们从长途而归,是该好好休息几天的。”
“停。”顾长明一点不想从司徒岸口中听到自己的行踪,这个人可恨之处就在这里。明明可以佯装巧合的,他非要明着告诉从头到尾是刻意监视。即便告诉了事实,又能奈他何为。
司徒岸在太后皇上面前是小心翼翼到如履薄冰,出了宫完全不同,多少人要给足他脸面。便是在顾长明这里看了不少脸色,一个顾武铎在朝时已经不好对付,怎么生了个儿子更加不近人情。偏偏太后人前人后夸过顾长明几次,司徒岸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感觉太后话中有话,用顾长明在堵着自己的前行之路。
当然,姜是老的辣,这些猜疑,司徒岸绝对不会再顾长明面前透露半分。这个人本来不愿意入朝为官,否则不会走在边缘这几年。所以司徒岸对待顾长明的态度反而比较放松。
“长明公子天生一副七巧琉璃心,很多事情不用言明都看得通透。”司徒岸下意识得往顾长明身后探视,那几个时时刻刻跟随其旁的,不是说都跟着回来,如何不见人影?
顾长明听他索性摊开来说,脸上还挂着客套的假笑,更不想此人在家中长留:“司徒大人来一次不容易,要做什么开诚布公说清楚。”
“这不是太后老人家时时惦记着你,听说你离开开封府总是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我这边得到消息说你回来了,我赶紧把手头一大堆的杂事扔下,亲自过来了吗。”司徒岸说得合情合理,“令尊以前也同朝为官,你应该体谅我们才是。”
“太后那边的案子不是了结了吗?”顾长明想到先前的不悦,太后一个转身可以当没发生,他甚至也可以尽力忘却。但是中间还夹带着一个柳竹雪,她几乎家破人亡,不可能没心没肺到还笑脸相迎,实在是做不到的。
“案子是了结了,太后暮年丧子之痛也在平缓过度之中。便是她老人家念着你的好处,想要再多加赏,你总不能不领情吧。”司徒岸假意咳嗽了一声接着道,“太后的记性不如过往,没准你想知道的那些,近几日老人家又多想起来了一部分,你不想去亲耳听一听?”
顾长明一听太后会透露更多父亲下落的消息,也是干脆:“既然如此,我随你进宫。”
“太后吩咐,柳姑娘一同进宫。”司徒岸眼睁睁看着顾长明脸色一沉,厚着脸皮道,“前少尹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了,太后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肯定是好事。”
顾长明垂下眼来,飞快的想了一下:“那我们稍作准备,随即就到。”
司徒岸等的就是这一句正确回音,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好好好,长明公子是爽快人,你行我之方便,以后我自然也会还你的人情。”
“司徒大人每天盯着我家这块小小的门面,不觉得心累吗?”顾长明等他请辞转身快要走到门口时,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话。
司徒岸脚底下一个踉跄,顾长明原先是那种会把心事都放在肚子里,绝对不会明着挑事的人,今天可见是火气不小,直接用话语堵着他的痛处。然而司徒岸这点涵养尚存,回头笑了笑,不作回答。
“司徒大人,稍等。”顾长明突然想到或许可以问问这位宫内宫外时常走动的朝臣,“你可曾听过九霄鼓?”
司徒岸一脸茫然:“九霄鼓?那又是什么?一件乐器吗,长明公子还喜好乐器琴谱?”
顾长明笑容淡淡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偶尔见到这三个字,隐约听着有些耳熟,想着司徒大人见多识广,或许略有耳闻。既然连司徒大人都不曾听过,多半是随口之词,当不得真。”
“长明公子还有它事吗?”司徒岸再次往他的身后张望一眼,这才真正离开了。
“他说的是真话吗?”戴果子在拐角的阴影里站了有一会儿,柳竹雪很是矛盾,又想听听司徒岸无事不登三宝殿之意,又完全不想见到这个人。他洞察其心事,当仁不让要来跑一次腿的,“他往这边看了两次,我以为是发现我躲在其后。”
“他撒谎了。”顾长明几乎没有多加思考,“我说九霄鼓的时候,他的反应很正常。即便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也没有样样俱到,什么都听之闻之的。但是他错在后面话太多,一连反问了我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