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顿时只剩下谢婉君一人与皇帝面面相觑。皇帝脸上的怒意逐渐散了下来,手中的奏折也被他心平气和地摆置在了桌案上。
奇怪,他怎么突然这样淡然了?
谢婉君心头的警惕仍旧没有褪去半分。她暗中攥紧了手,脸上的恭谨之意不变,只是眼底,仍旧也含着那一抹毫不畏惧的凛然。
“婉君啊,依朕来看,你这几个月,可是变了很多啊,是不是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话刚一出,谢婉君便明白他要试探什么了。
果然,她这相府嫡女的身份并不是一个摆设。
“回禀陛下,府中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婉君长大了,懂得些许人情世故,但是其实还是冒冒失失,若是在无意之中让陛下觉得不太如意,还望陛下千万要点出,这样婉君才能学得更多的东西。”谢婉君不紧不慢地说着,稍一行礼后,按照皇帝的手势端坐在了一边。
能够在御书房坐下的人还真不多。
唯有她一个人暴露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她总觉得似是有蚂蚁在身上不停地爬着一般,让她心烦难耐。
真是奇怪,为何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时候晨阳也能像你这样一般,该多好啊!”皇帝轻叹了一句,扭头间又是猛烈地咳嗽了起来,面对着谢婉君,他却是毫不避讳地将那沾了血的帕子显露而出。
为什么?
她可不是什么皇亲贵胄,而且,夹在顾常远与顾璟璿二人之间,太后已然将她视作了眼中钉,这个皇帝偏偏那么信她?
谢婉君总觉得心头忐忑了几分。
事情不该那么简单。
“婉君,以后你就是晨阳的嫂嫂,又是她的至交好友,可要多多照料着她些。”皇帝轻轻地念着,浑身君上的霸道早已不知去向,更多的,是普通长辈的那般慈祥之意。
难道不奇怪吗?
就连她的亲生父亲谢昊天都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接受一个毫无血缘关系之人的怜惜?况且,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并不是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点为好。
“陛下这是说得什么话,陛下还是晨阳公主的父皇,自然是多教导一些,婉君不过是个相府家的小姐,即便成了皇妃,也是比晨阳公主低了一等,婉君是个遵守严明规矩之人,不敢逾越这一层关系!”谢婉君浅笑着,脸上同样也多了几分惶恐之态,“陛下之言还真是让婉君觉得太过荣幸!婉君平日只是与晨阳公主好上一些而已,并非陛下所言什么至交好友那般密切!”
皇帝这话,分明就是在不断地提醒她自个儿的地位所在,更是想让她有些自知之明。
毕竟,方才她可是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一般人也该是在心中别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