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活泼多话的人在此时,也变得安静起来,面对这漫漫黄沙,人力显得是如此的弱小。以诺瞧着众人低迷的神情,便开口说道:“这里是沙漠,虽然表面看上去寸草不生,但也有些顽强的植物生长着,只要我们带够了水,又有向导,肯定会通过的”。
并不是如何激昂的话语,但那股自信,从平静的叙述中透出,却给一种安心的感觉,马天齐、振城众人不由得安下心来,看着以诺,眼神中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唯有那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向导,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却透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地担忧。站在外面观看沙漠,一望无际,平静如水;而一踏入,才知这沙漠的可怕。
清早,太阳还没升起,虽然有些深一脚浅一脚,但还可以行走。到了正午,硕大的太阳毫无遮拦地直射而下,沙漠便像被笼罩在蒸笼中,别说是徒步行走,便是坐于骆驼上,都能感觉到那股蒸腾的热气。
这热气无处不在,直钻入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都像被煮沸了,四肢酸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到了傍晚,血红的太阳西沉,沙漠便沦入了黑暗。这黑暗,像纯黑的幕布一般,铺天盖地的遮住了视眼所及的所有范围,这沉沉的黑,没有一丝的生气,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
到了夜晚,却是狂风肆虐,卷起大堆大堆的黄沙,二十多人手挽着手,死死抓住绑在一起的二十多匹骆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抵抗那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
如此行进了三天,众人已是疲惫不堪,但都知道,在沙漠中,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最可怕的是在这茫茫沙漠中迷失方向。明明昨晚做好了路标,清晨去看,却只是一望无际的沙子,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绝望,便笼罩了所有人。
只有以诺,一袭白衫虽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愈发地明亮;三天的艰难行进,被头巾包裹的脸颊越显清瘦,那坚毅的线条,却像由最锋利的刻刀铸就!
这日黄昏,趁着太阳还没落下,以诺与名唤“敕勒”的向导一同研究着明日行进的路线。
敕勒不愧是需重金聘请的向导,对于沙漠,非常的了解,观察太阳和影子,便可分辨方向。往哪边走可以避开更大的沙暴,什么时候要安营,如何更大程度的节约水,这些穿越沙漠所必须了解的全都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一点是,敕勒懂西域的十几种语言,也会说简单的大汉语,这对于和以诺他们的沟通来讲,至关重要。凝聚心神听完敕勒的讲述,以诺深深地呼了口气,迎着太阳的余晖,直直站立,十天,还需十天,便可走出这片可怕的沙漠!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隐去,天地又进入昏暗。敕勒准确地寻找到了以诺挺立的身影,那周身散发的如绝世刀剑般的凌厉气息,似乎冲破了天地的桎锢,这风、这沙、这万物,俱已臣服在那挺立身影的脚下!
又过了十日后,以诺一行人终是走出了沙漠。振城原本活泼鲜亮的年轻脸庞已是憔悴不堪,那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无不显示着旅程的艰辛,这二十岁的少年,经受了风沙的洗礼,终于也成了铮铮男儿。
一万虎贲军俱十多岁的热血男儿,本着对以诺的尊崇,一路追随,如今,更是明白了团结与信仰的力量。
以诺,更是有了说不清的变化,在他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矛盾又和谐的奇异混合着。当他收敛周身气势时,那么就是一个清俊高雅,如高山流水一般的人;而当他散发出凌厉气势时,那种无与伦与的霸气,令天地都为之臣服。
向敕勒详细询问了去疏勒的道路,众人与敕勒道别,敕勒最后向以诺行了个最尊贵的大礼,便转身又进入了茫茫沙漠。遥望着一人一骆驼踽踽而行,消失在远方,以诺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敬意。
这三十来岁,瘦小不起眼的敕勒,天生便拥有敏锐的直觉,旁人视作“鬼域”的地方,他却能勇敢地连续穿越。
收敛起心神,最后望向一望无际的莽莽沙漠,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杰作,以诺一行人决然地转身,奔向充满异域的疏勒街道,奔向那群魔乱舞的疏勒皇宫。
一日后,以诺等人经过一夜的休整,已是恢复了大半精神,因考虑到不引起太多人注意,一万名虎贲军留在城外,以诺带着天齐和振城,换上了疏勒服装,前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