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凰半倚在云淮远怀里,虚弱得抬不起手,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好似在虚张声势。
高逸不理会她话语中的讥讽,只微垂着头问云淮远:“王爷手下的那位小厮如今身在何处?”
“死了。”云淮远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还伸手要去摸陆九凰的额头,惹得陆九凰抬眸看了他一眼。云淮远的手心无意拂过她蝶翼般长而翘的睫毛,心头盈然升起一道酥麻的感觉,霎时间连面庞的棱角都柔和了几分。
闲昭郡主盯着他二人亲密无间的姿态,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那王爷可知送来的饭菜中被人下了毒?”高逸眼底也有些阴翳,他虽然已经选择了站到二皇子的阵营里去,但也不想得罪在京城中草木知威的七王爷。
云万里想要陆九凰死,可云淮远又对他这还没有过门的王妃十分在意。夹在两人之间的高逸想要左右逢源、皆大欢喜简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高逸对陆九凰用过了刑,难免她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若是日后给云淮远吹吹枕旁风,他还焉能有好日子过?
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狠戾,高逸说:“今日陆府的几个下人都已经招认了,喜儿更是承认亲眼看到陆三小姐的贴身侍女春梅将一个瓷瓶交到小翠手中。”
“听高大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可以结案了吗?”闲昭郡主悄然攥紧手中的绣帕,竭力让自己没有流露出喜色,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翘。
“饭菜里的毒是本王指使人做的。”云淮远噙着冷笑看向高逸,蓦然开口说:“本王意图谋害惊华郡主,依照云国律法也该收押监牢听候发落。”
闲昭郡主惊叫道:“淮远哥哥!”
云淮远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话可是芳华你亲口说出来的。”
芳华是闲昭郡主的闺名,从前她年岁尚小时云淮远就是这般唤她。等她长大后全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追在云淮远身后时,他的眼神却越发冷淡,也再没有唤过她一声芳华了。
她闲昭郡主鼻子一酸,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她咬着下唇哽咽道:“陆九凰到底哪点比我好,淮远哥哥就这般心悦于她?”
高逸皱着眉隐晦地打量了闲昭郡主一番,见她果然如传言中那般言行放浪,张扬泼辣,心下有几分不喜,片刻后敛了心神对着云淮远拱手行礼道:“王爷莫要为难下官。”
“高大人公事公办,岂有为难一说?”云淮远云淡风轻,“正好隔壁的牢房也空着,择日不如撞日,本王直接住进去就行了。”
守在外面的侍卫和狱卒都是诚惶诚恐的,弄不明白七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陆九凰偷偷勾了勾他的手指,眼眸的弧度好似一弯月牙,“王爷这是把监狱当客栈呢。”她作怪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回来就被云淮远揪住了。
他手心的温度一直顺着手臂流淌到陆九凰的心头,又飞快地蔓延至脸庞,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她的脸色绯红了起来。
空气莫名的燥热。陆九凰开始反省自己之前的无理取闹,白白和云淮远冷战了那么久。
眼看着云淮远让狱卒打开隔壁牢房的门走进去径直盘腿坐了下来,闲昭郡主终于忍不住冲进去想要把他拉出来,“淮远哥哥,这哪里是人能呆的地方呀。”
“时候不早了,闲昭该回府了。”云淮远不为所动。
闲昭郡主急红了眼,声音颤抖着有些尖锐,“淮远哥哥不就是想让我替陆九凰作证么,我答应还不成么!陆九凰没有给季灵书下毒!”她又看向高逸,目光如同困兽,“你听到没有,本郡主可以替陆九凰作证。”
高逸嘲讽地觑了她一眼,“闲昭郡主口说无凭的怎么替陆三小姐作证?”如今人证物证皆在,陆九凰毒杀季灵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闲昭郡主疾步走过去扬起手一巴掌拍在高逸的面颊上,打得高逸歪过头去,无人瞧见的眼眸深处霎时翻涌起怨毒之色。
“本郡主说她没有下毒,她就没有下毒!”闲昭郡主盛气凌人,“还是说你宁愿相信那个贱婢却不肯相信本郡主?”
高逸随意地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轻笑道:“微臣结案凭的是人证和物证。郡主要做人证也可以,写一份供词即可,但陆三小姐毒害季四小姐一事证据确凿,郡主想要替她昭雪怕是有些难度。”
“你……”闲昭郡主气结,扬起手又想打人,被高逸捉住手腕架在半空中,气得闲昭郡主骂道:“你放肆!”
高逸沉下脸来,“微臣身为朝廷命官,虽然官位不高但也不是郡主可以随意打骂的。”
“好了。”云淮远的声音插进来,吩咐王府的侍卫将十分不情愿的闲昭郡主送回了永昌侯府,这才似笑非笑地对高逸说:“高大人当真是刚正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