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轻缭,淑离穿着一件暗蓝色的紧身睡裙,外面套了一件绿黑相间的长款格子衫,尽管这格子衫已经被洗了无数次,而且还缩水到变形,但这确是她穿起来最舒服的衣服。她疲惫的扭动了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尽管小肚腩的肉也毫不留情的被挤了出来,打字的手却依旧没有停过。
“促织,促织……”七月份的晚上十一点,空气还是那么燥热,伴随着蟋蟀一阵又一阵的叫声,这种生物的频率反到成了难得帮她放松,助她渐入困意的催眠曲。
她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焦虑,压力,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里,让她坐立难安。每天睡觉前,她都会把自己每个卡上的余额全部刷一遍,确定下自己还有多少的债务没还,过一会儿,又在拼命计算着怎样去用这边的账单把那边的赤字盖上。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一样用指头刷着各种毫无营养的负面娱乐新闻,又一遍遍的关掉,原因只是因为前两天她一个朋友曾说,看八卦可以解压。但是,好像这招对她并不凑效。
假的,都是假的。
淑离把电脑合上之后,掐灭了自己剩下的半只烟,感觉有一丝的头痛。她慢慢的走到洗手间,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宅男那样敷衍的搓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镜子里的她,眼睛奋力的睁大着,却不见明亮的光来,这眼神,与她的年纪丝毫不符,甚至像一个绝症垂危的老人。因为半年来长期失眠的原因,大大的黑眼圈浮在眼袋上,像一对过期发霉的橘子瓣儿。她使劲的冲自己笑了一下,恨不得把所有的牙齿都露了出来,但这强挤出来的微笑反倒肌肉僵硬,每一条表情纹里都写着错误和拒绝。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淑离继续骂着自己,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甚至是一个衰老的,反应迟缓的,对基本欲望都提不起任何兴趣的老女人。
什么是对基本欲望都提不起兴趣呢?用淑离写在日记里的话说,就是人作为动物性的那种欲望,吃,喝,睡,以及交配。
【所谓食也,不外乎肉,蔬,果,汤,看起来色彩斑斓,实则饱腹足以。
所谓眠也,不过是身疲而休。不好的睡眠,就像是受咒。
所谓交配,不过是一种欢愉的本能,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做,那身子也就显得恶心了。】
对,徒生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