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城,皎洁月光之下。
糜竺身着甲胄看着城下迅速集结的大军,直到这个时候他都还有一些踌躇。这进军,便是彻底的变成了助纣为虐只怕也逃不过一死。若不进军,只怕陈温之后下一个遭殃的便是他们糜家。
“大哥,真的不要进军了!这进也是死,退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啊!”糜芳站在糜竺的旁边,向着身边的大哥极力劝阻着。
“我知道,现在公子想要整合徐州的势力。如果我们进军,说不定公子会因为我们人多而惦记上我们,下一个死的还是我们。如果我们人少,公子只怕会趁势将我们擒杀,免得再兴师动众。”糜竺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来他战战兢兢的为了老主公办事儿,想不到到头来却依然逃不过这葬身的命局。
“大哥,明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我们何不鱼死网破?”糜芳在旁边一个劲的苦劝着,如果自家大哥改不了的话只怕会真个将真个家族带向灭亡啊。
糜竺叹了口气,想到前段时日自己在不其城下时候的那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野心,甚至有些惭愧。
“大哥,你不为我们想想也要为小妹想想啊!她若是没有了我们保护,在这乱世中命运将会如何?你想过吗?长兄如父啊大哥!”
“那陶应是什么人?一路败退而来,沿路的村寨基本上都被他吃了个干净。小妹落入他手里,岂不会被他折磨死?那时候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糜芳眼见劝不动面前的大哥,只好搬出了杀手锏。
是啊,每个人心中都有最放不下的人。有些人最放不下的是爱人,有些人最放不下的是亲人。
想一想这二十几年过来最放不下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个小妹了,那可是自己背着长大的妹妹啊,此生就这一个妹妹。
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回想着儿时的回忆,回想着那调皮而又乖巧的妹妹。糜竺一时间彻底乱了方寸,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可以想象到当自己不能保护她之后她的下场当如何?这历史上有太多太多的教训,有太多太多的例子在刺激着他。
“大哥,如果你非要为了你的忠诚而无视家族的存亡的话,便让小弟替你去死!我这边率领五千人马前去助战,如果他陶应将我杀了,还望大哥替我报仇!”糜芳坚决的面容之下透漏着狡黠的目光。他知道,如果他一个人去的话陶应绝对不会杀他。
糜竺又如何不明白这个中的道理?这不打落单的羊,只打一窝的狼。如果自己不去,陶应绝对不会打草惊蛇来杀了自己的弟弟逼反自己。
“不行,这羽山我们不去了!”糜竺终于还是下了决定,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考虑到整个家族的延续以及发展,不得不考虑到弟弟妹妹的未来和以后。
“你给我拟一份回信,便说这陈温乃是盟友,杀不得。”说罢,糜竺又沉思了片刻,道:“大军反正已经集结了,便迅速开往朐县,我等在这里留不得。”
“诺!”糜芳面上终于轻松了起来,终于说动了面前的兄长,看来他不想死的目的终于还是达到了。
三更时分,一道火龙从利城之中涌出,向着南方缓缓开进,并没有向着西方的羽山大寨赶去。
糜竺军南撤之后第二日,夜,静的出奇。
陈温坐在端坐在中军帐中,面前堆积的竹简已经让他头痛不已。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虽然困但是这些事儿还是得做。
他抬起早就有些花的眼睛,站起身来。适才疱厨送来的晚饭已经彻底凉了,而此刻的他也没有任何食欲。
这伐齐之战打了这么久,扬州的局势也是堪忧啊。长时间没有军队驻扎扬州,导致扬州各部族之间确实闹出了不少矛盾,而文官们又不能镇压最终还得积压着等待军队来处理。
谁也没有料到这齐国之战要打这么久,还是以惨败告终。现在朝廷的威严在这扬州各部之间只怕已经扫地,回到扬州又无法避免一场血雨腥风了,这人啊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他走到这大帐前,将这帘子掀开,看向夜空上皎洁的月光,深深吸了一口这夜晚寂静的空气,任由那冰凉透肺通心。
好在大队人马已经让袁遗先带回去了,自己在这里能召集多少溃军便召集多少吧,至少人多一点在面对后面的扬州乱局来说也要好一点不是?
只是他不知道,在那黑夜之中一柄柄尖刀已经渐渐伸向他的脖子,或许他在也看不到明日初升的太阳。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走回了自己的书案旁边,强打起精神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竹简。
因为大败,士兵们都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的信心。一个个仗着前方有琅琊刘德然的保护,纷纷都放松了警惕。
因为是在盟友的怀抱之中,除了几个依靠在大门之上睡觉的守夜士兵之外,这大营之中在也没有了其它的防备,连巡夜的也是极难看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