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深沉。
皎洁的月光之下,一丝微弱的火光正在白日战场上飘动。
“挖这大坑干啥?少将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汶水边上,千余人正忙活着刨坑,一个硕大无比的大坑已经渐渐形成。负责这次指挥的军侯也疑惑不已的看向副将。
“我哪里知道?”副将白了他一眼,道:“咱们跟着少将军这么久了,我劝你少问多干,别他娘的到时候人头咋没的都不知道。”
“咱不就问个刨坑的事儿吗?至于掉人头吗?”军侯看来跟这个副将是来自同一个部落的人,二人之间倒也没有啥不敢说的。
“我跟你说啊,你别看少将军现在还年轻,那可是无数战场退下来的天之骄子,天纵奇才!他说刨坑,咱们刨就是了!”
军侯眼睛一转,打量了一下四周,方才向着副将低声道:“我说察突副将军啊,你可得盘算好啊。这少将军乃是主公的义子,到时候这刨坑如果闹出啥大动静,杀的可是咱们的头啊!”
这察突也立时明白了军侯的意思,想当年那辽东先生们教自己汉语和知识的时候就曾经提到过一些战场上的事迹。
现在有这么多降卒,又刨这么大坑,这有意无意之间便是在昭示着今晚要干点大事儿啊。
“啰嗦什么?快去干活!”察突呵斥了对方一句话,但是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军侯说得对,这事儿闹不好那可真是要杀人头的事儿。
军侯吃了察突的呵斥,撇撇嘴,赶将上前对着士兵们喝道:“都快点,麻利点。”
时间渐渐过去,深夜终于到来,面前的大坑也变得硕大无比,简直可以埋下数万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营之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化作火海将黑夜照亮向着这里缓缓而来。
当马蹄声渐渐靠近的时候,透过火光察突心中咯噔一声。
只见轻骑兵们手持弓弩,身后拖着今晨的五万降卒向着这里缓缓赶来。而重骑兵们也是刀戟森严,用着马槊抵着这些降卒向前。
当这些降卒纷纷赶到大坑前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年轻的诸葛瑾想要干什么了。
杀人!
确切的说他想要坑杀!
年轻的诸葛瑾再没有了丝毫稚嫩,脸上尽是风霜刻下的沉稳,眉宇之间杀意浓烈,双目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仁慈。
“把他们都逼下去!”
连声音都显得那么的冷酷淡然,好似这五万多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数字一般,说杀,便要杀!
哀嚎之声遍地,这些降卒们面上惊恐不已。
试想一下谁不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方才苟且投降?而为什么活着?对一个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心中唯一记挂的或许也就只是家中渐渐老去的父母。
或许,孩儿尚且学会走路,还整日翘盼着外出的父亲归家。又或许,他们此生都在也无法见到那连脸都还没有印记熟悉的父亲。
而在外的人挣扎着想要回去,不便是为了那骨血?不便是为了那独自支撑的连襟?不便是为了那家中的翘盼的白发父母?
这些接受汉化的夷人们或许以前茹毛饮血,或许以前冷酷无情,但是现在却都徘徊了起来,不知是否要迈出哪一步,不知是否要让自己的将军走出哪一步。
有时候,杀业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下去。
有时候,手一旦脏了就再也无法洗干净,只能在这继续干这脏活。
“执行命令!”
诸葛瑾对士兵们的徘徊很是愤怒,大手在马鞍上一拍,对着这些人喝道。
“前进!”
负责重骑兵的副将高举大手,前排的重骑兵们用马槊抵着后排的俘虏向前。轻骑兵们也纷纷将手中的弓箭满弦,对着俘虏左右两翼,想要逼迫这些人向着前面的大坑前进。
“饶命啊将军”
“我不.想死”
“.”
降卒们就像是身处洪流之中,无助,无奈,但却又不想死在这里。求生的欲望占据了他们全部,士卒们纷纷告饶,想要那主将位置上的年轻人能够绕过自己。
而这不过是在洪流之中抓住一棵稻草,谁也救不了他们。
后面的人死退,前面的人最终没有站立的位置,只能掉了下去。而脚上的链接的绳索却带着第二排的人掉下去,第二排又带动第三排。
就这般一逼一带之下,五万多降卒没多就便已经全部调入坑中,不少人因为狭窄活活被自己的人踏死,压死,在哪众人的脚下再也没有任何生气。
而更有不少人因为跟自己相连绳索的人倒下,被后面的人一挤,也被绊倒,最终活活踏死。
诸葛瑾充耳不闻那满坑之中的哀嚎和告饶,铁了心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在这。他抬头看看天,此刻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天空也渐渐有了那么一丝明亮。
“准备放箭!”
轻轻一挥,所有轻骑兵迅速将这大坑围了起来,端起手中的弓箭对准坑中的俘虏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