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骤然凝住了,就在他们不明所以的时候,凝滞的风沙忽然往一块儿汇聚起,流沙成海,盘旋扭曲,竟在一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拳头。
那拳头一头连接着无尽的天宇,一头没入到黄沙之中,如同一根撑天的柱子!
“这是诸神之怒!”小毛驴猛然叫道,“快闪开!”
然而还未容谢瑾宸他们退却,巨大的拳头便携着雷电击来,带着洪荒万古的力量,从天而下,泰山压顶!
那是诸神的愤怒,以万物为刍狗,毫不容情地,碾压下来!
那一拳刚决凌厉地向牧岩压去,地表被掀去,排山倒海,气势磅礴。英武的女将军像一只蝼蚁被拍到尘埃里,几欲化成齑粉。便在此时,一道剑光蓦然袭来,挡住灭顶而来的拳头。
那是谢家的虚盈剑,它在一瞬间暴发出雪亮的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横弥四海,无边无际!诸神的拳头被一挡之下又以强大到无可抗拒的力量压下来。盈虚剑刃之盾被越压越低,几欲破灭。
此时此刻,牧岩又应该适时的退出到拳头之外,避其锋锐。然而帝国的女将军竟然仗着一身孤胆,提枪而起,红缨枪尖凝着日月光芒,雷霆之威,势不可挡地向倾压下来的拳头刺去,竟生生的将诸神之怒撕出一道口子来!长枪一路横扫,袭逆而上!
谢瑾宸抓住时机,盈虚剑凝成一脉,竟在风暴的漩涡之中顺势而上,肆意横扫,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两人一先一后,逆游而上,龙游凤翔,骖螭并驾,便在惊电交错,目不暇接之时,谢瑾宸忽然一个俯冲,盈虚剑形成一道光柱,直向风穴刺去!
仍旧是那一剑!传承自谢胤的那一剑,上出于无垠之门,下贯于霄兆之野,横扫六合,无匹合于天下者!
那一剑直刺入风穴之中,整个西陵高原都痛得颤抖起来,风穴中传来一陈凄厉的嘶吼。诸神之怒像是一个旋转的机轴,忽然失去了力量,整个溃散了下来。巨大的拳头像一座建筑,被拆了根基轰然倒塌,只余黄沙漫漫,遮天蔽日。
谢瑾宸与牧岩退到风沙之外,望着滚滚黄尘渐渐沉淀下去。
有呜咽的声音从黄沙之中传来,飘渺悠然,满含着悲戚。谢瑾宸与牧岩对视眼,皆是十二分戒备。
低低的哼唱声从黄尘之中传来,那是一种悲伤的腔调,弥久、漫长、神秘。
风从辽远的地方拂来,吹尽黄尘,从漠漠大地上走来一个人。
他赤脚踏在金黄的土地上,一袭苍艳的红装猎猎飞舞,乌黑的长发垂曳到脚踝下,亘长了整个岁月。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兽,乌青的鬃毛,雪白牙齿,样貌狰狞,表情凶悍。
他一步步从黄沙中走出来,风暴停歇了,露出天上的万里碧空,与地上古老的城池。那袭红装静静地风舞,在古老的黄土地上,苍丽而绝艳。
——西陵昀夷。
西陵昀夷望向牧岩,“你终是来了。”那是一种久违的口吻,带着凄伤,却并非善意。
牧岩并没有这样的故人,开门见山地问,“风狸是你豢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