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宣冷笑道:“众卿有话不妨直说,孤当给诸位一个裁断。”
诸臣嚅嚅地道:“……我等……并无……话说……一切听凭……相国作……作主……”
嬴宣冷笑,谢胤不在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蹦嗒得欢实,恨不得即刻就罢免了谢胤。如今他一回朝,这些人竟都蔫了。
“既然无话,退朝!”
众臣退去时,他也下了王座,到了谢胤身边,“太傅且留步,孤有话与太傅说。”他唤“太傅”的时候,便是亲近之意。
“陛下请讲。”
嬴宣卸下帝王的冷漠,如同普通少年般执起谢胤的衣袖查看,兴奋地道:“太傅是何时收得此神兽?不如送给孤,日后有此神兽在孤身边,自然无人再敢进献谗言。”
谢胤未应声。
若是旁的东西,王上开口他自会奉上,然而獬豸却不可。昆吾一战,他已经不能再使用法力,谢笠如今又昏迷着,他必须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谢笠,獬豸就是他的倚仗。
嬴宣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陛下有明辨是非之心甚好,日后臣再为陛下寻一只神兽。”
嬴宣眼中神色不过一闪而逝,便又笑道:“那就有劳太傅了,孤在此先行谢过,太傅且随孤来。”
也不顾君臣之仪,抓着他的衣袖往前走。
谢胤不好推辞,随他来到侧殿内,里面已备好了酒席。嬴宣端着酒杯诚挚地道:“太傅为宛国之事奔波,一路辛苦了,孤特意设宴为太傅洗尘。”
“多谢陛下。”
嬴宣陪着小心道:“孤未料到嶷山之事波及如此之广,前日是孤怠慢了,望太傅不要生孤的气。”
谢胤道:“陛下言重了,臣并不敢。百姓之事无大小,陛下当以百姓为先。”
“太傅教训的是。孤听闻太傅一剑定住倾斜的嶷山,威不可挡,只恨孤当时不在宛国,不能得见那一剑,深以为憾!”
他这话原是诚心诚意,双目殷殷,全没平日的孤鸷,倒教谢胤想起谢瑾宸的眼神。
嬴宣见他神色难得舒缓下来,眼里隐隐有温情,心忽然被刺了一下。
谢胤摇摇头,“不过是匹夫之勇尔。”
“匹夫之勇如何能撼山震岳?孤虽向太傅学了多年的剑术,却觉相差甚远。”说着露出点小沮丧。
谢胤宽慰道:“王者之道,在于治民。臣教陛下剑术,不过是为防身,战场杀伐这等事,自然有将士们去做。”
嬴宣兴致冲冲地问,“太傅的弟弟,可也有太傅这等本事?”
谢胤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很满意的,“三郎灵力高强,又师从青弥剑圣学艺十五载,将来辅佐陛下,建树必不在我之下。”
嬴宣殷勤地替谢胤夹菜,“孤记得过些时日,谢家三郎便该及冠了吧?”
“嗯,到时还请陛下能参加他的及冠之礼。”
“孤自会前往。”
谢胤离座道:“及冠之后,臣便会将谢家交给三郎,待他掌握谢家权势后,臣会辞去相国之位。”
果然与豫越猜得没错,他并不眷恋权势。嬴宣的眼神儿变了变,问道:“太傅辞官后有何打算?”
谢胤目露温色,“清风明月,鸥游四海。”
“如此,孤敬太傅一杯。”
谢胤饮过。
嬴宣又道:“未见着太傅那一剑,孤深为遗憾,不知太傅可否让孤开开眼界?”
“臣不敢对陛下拨剑……”话音未落,少年天子纵身而起,一道剑光蓦底蓬起于衣袖间,青影烁烁,凌厉无匹。
两人仅一桌之隔,这剑来势太快,谢胤完全没有防备,电光火石间只来得及举杯一格,酒杯瞬间碎成齑粉,而剑势犹自不绝,直逼谢胤咽喉。
嬴宣师从于谢胤,一招一式都带着他的刚决霸气,来如雷霆,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