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就想,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奇女子吗?今日得见,才算是叹服。原来能入大哥眼的,果然个个不凡。
他记得那幅画上也题着首诗:
小舟闲渡觅春辞,绿藤古墙溪上茨。
临水梳妆谁家女,眉与烟雨可入词?
萧黍如摇了摇头,怅然道:“我终究还是入不了他的眼,想来这世间也没有哪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谢瑾宸不知该如何安慰。洒脱如萧黍如也不需要他的安慰,“他日你回栖霞山,帮我带句话给你大哥。”
“您说。”
萧黍如看了舒白一眼,神情变得肃穆,“你告诉他,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日落虞渊,六芒星出,诸识归位,我们终将会在命运轮盘上相逢。——你让他……让他别再苦自己了。”
谢瑾宸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很认真的记住了。而他身旁的舒白听了这席话,神色肃穆,眼神莫测。
直到许久之后,谢瑾宸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女子隐晦的情话,而是一句谶语,预示了他们后半生的谶语。
六芒星出,诸识归位,他们都在那个命运的轮盘上。
随后萧黍如又对南浔道:“可否再为我抚琴一曲?”
南浔点了点头,横琴膝上,拨动琴弦。那是首轻快洒脱的曲子,谢瑾宸从未听过,许是南浔专程为萧黍如作的。
画舸徐徐的向前行驶,船上传来萧黍如的歌声,随着曲子的节奏,清扬婉兮。
花落多少不去问,岁月太多离和恨。
任我行走天下,来无踪去无影,逍遥才最真。
江湖好比一道门,行得自有些分寸。
名和利,爱和恨,
唯有我最动人,快乐二字重千金。
就这么走着我就这么唱,
想怎样就怎样,风流又倜傥,
没有人会记得我的名和姓,我却万古流芳……
目送着萧黍如远去,谢瑾宸感慨万千。这世间总有些女子,蛾眉高慨,风骨清奇,令男子羞愧。
直到画舸隐入江天,再看不见了,南浔才止了弦,它琴郑重地收入琴囊里,冲二人微微报拳作谢。
谢瑾宸见他要走,挽留道:“冬来江上寒冷,竹舟并不保暖,南兄可否与我们同行,也好照顾小猫……咳……小元婴。自从离开大哥和清绝后,它郁郁不欢了好几日。”
南浔虽将小猫儿交与他,但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吧,毕竟那是他们的希望。与其让他这样跟着,倒不如一路同行更自在。
南浔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是鲛皇,海国子民的希望,纵然心里千般万般想去寻找子俨,却不得不前行。
——我所爱的人啊,
——流年匆匆,而你我总是乍聚又分。
——然而,
——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不会忘记。
——可原谅我,
——还是得为了责任,继续将爱情放任。
三人上了船来,蜷在炉边睡觉的小猫儿忽然跳了起来,向着南浔扑了过去。
谢瑾宸忍不住看了舒白一眼,那意思:果然鲛人才是亲生的,我都养了它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何时向我扑过来。
舒白回他一眼:它也不待见我。
两人眼神儿还没交流罢,就见小猫儿已经越过南浔,直扑到老凤凰怀里,抱着它的大腿喵喵叫着讨好,还时不时舔舔它的毛,那样子别提有多谄媚了。
谢瑾宸、舒白:“……”这只老凤凰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听南浔的曲子听得太入神了,竟然没有发现老凤凰的到来。而这边南浔的脸直接黑了:父神大人,咱能不能有点格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