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阵自然要将对方观察得清清楚楚,一观起势,一观气息。小孩儿虽然与阿布离拓交手,却一直观察着徐鹤。然而徐鹤的气息却紊乱的,这样不仅隐藏了他自己,更可以扰乱小孩儿的视听。
就是时此刻!
毫无征兆地,徐鹤的身子忽然平地而起,如同支箭矢般激射了出去,直直向对面那人冲去,手中鲛扇挥舞起来,但见青光阵阵,竟似狂风骤雨般绵密不透!
好扇法!好扇法!
谢瑾宸禁不住为小孩儿捏了把汗来。旁观着清,他方才清清楚楚地看到,徐鹤在跃起之前身子竟然一点也没有下坠,就那么跃了出去,好似身后有一个绷紧的弦将他弹了出去!这样的内力,这样的扇法,难怪会令大哥夸赞!
而此时小孩儿也使出自己的绝招,他的身法较之徐鹤更为诡谲,竟似一个陀螺般在地上旋转。阿布离拓每一藤索袭来,便如同一个鞭子抽在它脚下,藤索越快他的身子转动的越快,刹时竟化成一道道墨影,酣畅浏漓,无迹可寻,竟连徐鹤都找不出破绽来!
这身法,果然是痴儿村的那个小孩儿!
谢瑾宸愈发好奇,他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是何时到这里的?千钧臂朱茂也是他杀的?
然而此时此景不容他细思,眼前的战况愈发的激烈起来。徐鹤作为徐家的嫡传弟子,又岂是好相与的,眼见着小孩儿将阿布离拓的内力化为已用,当即与阿布离拓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阿布离拓的藤索接着抽来,这回却不是往同一个方向,而是左一鞭右一鞭轮换着来,竟是以力化力破解小孩儿的身法。
就在小孩儿一滞之际,徐鹤纵身而起,他那柄看似普通的扇子此刻已是锋芒毕露,玄铁的扇骨露出锋利的尖来,寒光凛凛,直逼小孩儿而来。小孩儿身子腾挪而起,其势迅疾如鹰,其敏如兔,那柄剑清亮如羽,与玄铁扇正面交锋。
两个人身法都极快,徐鹤那柄扇子挑、拨、点、刺,一招一式密密匝匝地袭来,滴水不漏。那小孩儿更是狠决,他那身子时腾时跃,仗着那股狠劲,竟生生将徐鹤那绵密的扇风撕出个口子来!
阿布离拓的藤索伺机而来,如长蛇般卷向小孩儿的腰身。此时徐鹤从正面击来,阿布离拓在后,藤索从右边打来,小孩儿只能往左闪。徐鹤等得就是这一刻,他那柄折扇完全撑开来,只待小孩儿身子稍偏,玄铁扇骨便可切断他的咽喉!
然而那小孩儿偏不如他意,身子往后一弯竟从腰间将自己对折起来,阿布离拓那一藤鞭就从他腰间滑了过去。徐鹤的反应也是极快,也顺势变了招式,折扇横削而来,直待小孩儿重新立起时再取他首级。令他在场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孩儿竟没有再弹起,只见他身子一缩,竟从背后将自己团成了个球!
这一下把在场的人都惊着了,这是要有多软的身子,才能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那个球就在所有人目瞪开呆的时候,“噌”地弹了出去,接着他手中长剑湛然出玉鞘,所有人只见一道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等那剑光熄灭之时,方才激战的场面已倏然静止。
所有人瞪大眼睛,想要看看孰胜熟负。
依旧还是方才的场面阿布离拓执藤索在后,徐鹤执扇在前,不同的是他的折扇静止了。小孩儿依旧站在中央,细弱的小身板不盈一握。
不知过了多久,阿布离拓魁伟的身子轰然倒地,徐鹤手中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败在一个小孩儿的手里!
小孩儿收了剑,脆生生地道:“你们输了,给我药!”听他语气倒像这场比试是有约定的,为了拿药,拿什么药?
那人被众多护卫包围在其中,一张圆圆的脸无时不带着三分笑,正是宛侯庄严。
有护卫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庄严问,“我侄儿庄泽也是你杀的?”
小孩儿疑问,“那是谁?”显然他根本不知道那日在街上杀的是谁。
“就是你那天在街上杀的人。”庄严笑眯眯地道:“是他先对你出手,这也不怪你,小孩子难免会失手。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也知道那药价值千金,得拿那死者手里的东西来换。”
小孩儿当即就怒了,小两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骗人!你说过赢了他们就给我药的!骗子!”
罗织门的人怒喝,“你杀了公子泽,又连杀我罗织门四人,当我们罗织门的人是死的吗?”
小孩儿指指徐鹤与阿布离拓,“是死的。”
罗织门:“……”
小孩儿手中剑铮然出鞘,“你以为离开我剑锋百步就无碍了么?我的剑能靠近你咽喉一次,就能靠近第二次,你是要试一试么?”他那声音脆生生的,却没有一个人敢覤,全身戒备起来。
原来刚才他的剑已经逼到庄严脖子上了,庄严骗他说只要能打败朱茂、徐鹤、阿布离拓,便给他药。小孩儿毕竟年纪小,不谙人心,就同意了,哪想到庄严出尔反尔。
“宛侯府今晚可真热闹啊!”校武场上气氛一触即发,忽有道洒脱浑练的声音传来,那人还在百米之外,也未刻意扬声,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宛侯知道来者是谁,神色莫测,悄悄对护卫使了个眼色。
片刻功夫,那人就来到校场,高冠博带,环佩如玉,一看便知身份尊贵。火把将校武场照得亮如白昼,也能清晰地看出来人的眼睛,一目重瞳子,墨色深浓,望不见底。
如此特别的一双眼睛,天下谁人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