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侧头又看了阿幸一眼,盘子里的面已经快吃光了,只剩一些胡萝卜丝和豆芽还沾在盘底,他干脆端起整只盘子拿筷子往嘴里捞,而从沈瓷那个角度看过去可见他凸起的喉结,坚硬的肩膀,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和手臂,还有胳膊上那块疤。
沈瓷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过去,手指触及那块疤的时候阿幸身子明显僵了僵,连着吃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当时是不是被我刺得很深?”沈瓷突然问。
阿幸顿在那里,盘子罩在面前遮住了大半张脸,沈瓷也看不清他当时的表情,只知道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说:“不深,小伤而已!”遂便继续拿筷子把盘子底的面和菜都一咕噜捞到嘴里,起身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阿幸走得很快,留下沈瓷一人抱着大袋栗子坐在椅子上发愣,大概几分钟之后又听到洗手间那边传来水声,很快见阿幸走出来,身上总算套了件衣服,脸和头发却是湿的,像是刚去冲了一把澡。
沈瓷手里还捏了颗刚剥好的栗子,她将栗子塞进嘴里,问:“可以说正事了吗?”
……
大约半小时后沈瓷从阿幸公寓出去,阿幸没去送她,却站在客厅的窗口,很快看到她从楼里走出来,风吹得她的头发往一边去。
阿幸又点了一根烟,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
“你前几天说陈家水很深,有人在借城南项目搞事,如果这个人不是江丞阳,还会有谁?”
“你今天来就为了问这事?”
“对,希望你能给我透露一点消息!”
“为了陈遇?”
“……”
“如果是为了陈遇,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他只是一颗棋子。”
“棋子也好工具也罢,我相信他在这件事情里面是无辜的,更何况就算大塍新注册的开发公司五证不全,也没理由让他承担这么大的责任,所以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坑,既然有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坑里跳。”
“所以你来找我,想从我这里套出一点消息?”
“可以吗?”
“不可以!”
“……”
“因为我也不清楚这里面到底牵扯了多少事!”
“那你前两天为何会突然去找我,提醒我别再去沾这件事?”
“只是提醒而已,更何况你是谁,他是谁?”
“……”
“或者换句话问,你现在以什么立场来帮他打听消息?”
“朋友!”
“朋友?你们仅仅只是朋友?”
“……”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我大概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那你觉得……算了,我承认,我承认我和他不仅仅只是朋友关系,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而且我们领过证,曾是夫妻。”
“所以你承认他对你很重要?”
“对,很重要!”
“好,既然这样的话我想办法帮你打听一下,但仅此而已,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阿幸回忆间沈瓷已经走远,她的车停在小区外面,烈日之下身影越来越小,阿幸手里的烟也越烧越短,最后转过身来,那包栗子还在茶几上,沈瓷并没吃几颗。
阿幸走过去看了一眼,拎起整包栗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沈瓷回去的路上也把阿幸的话回忆了一遍,看来他确实不清楚这里面的具体事情,不过他如此轻易答应帮她打听,这点沈瓷还是有些意外的。
另一点让她意外的是,临走前阿幸跟她透露了一个消息,上午陈遇能够出来她以为是陈延敖的功劳,可阿幸却透露,是江丞阳找人把陈遇暂时保了出来。
沈瓷到家已经过三点了,走时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陈遇早就不知所踪,原本盖在他身上的那条薄毯也已经叠得好好的放在扶手上,而沈瓷给他煮的那碗面已经吃光了,留下一只空碗,碗下压了张纸条:“面很好吃,谢谢,先走了,陈遇!”
沈瓷拿着那张纸条不觉叹了口气,她知道这男人一直顺风顺水,尚在襁褓之时就已经拥有了别人奋斗几辈子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财富地位,别人的仰视和尊重,这些东西他得来都不费吹灰之力,人间疾苦和人心险恶他大概从来不懂,也不愿意去识,可现在却要面临这么棘手的官司,而且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如今是被卷到了漩涡的中心了。
……
陈韵生了半天闷气,尽管晚上方灼请她吃了顿她最爱吃的麻辣火锅,喝了她最爱喝的冰镇啤酒,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个坎儿过不去。
“我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也没理由生气,毕竟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那么他就有喜欢其他女人的权利,可为什么偏偏要是小瓷姐?难道他不知道小瓷姐和我哥结过婚么?那是我前嫂子,他这算什么意思?”
陈韵抱着酒瓶子发牢骚,一双眼睛被火锅熏得通红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