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一同转向了大殿外,却依旧不见神界帝君身影。
谢绾歌回头望碎月,她今日里戴的,确实是谢绾歌那日为她挑选的那套首饰,只又多了一金珠冠,细碎的珠帘垂下。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确实让碎月本就妖娆的面容更艳了几分。
但此时碎月的神色却比在场的众位仙族还要紧张,原先她已经在外边等了帝君许久,都未见人影,眼看着吉时已到,她只得自己先入喜堂。她昨日里将帝后关在了死牢之中,难不成被帝君知道了,所以今日里不见了踪影?
碎月这般想着,便更加慌乱了,她真是怕极了帝君悔婚。之前已经被拒绝过了一次,如今连名分都不要的嫁过去,若还被帝君悔婚,那她的颜面,就真的是丢了个干净。
眼见着吉时将过,主婚人又提高了嗓音,喊道:“新郎请入喜堂。”
仙族众人碍于君王在此,不敢造次,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微妙了。他们可都是亲眼见到了神族帝后到了蓬莱山,如今又未出席这婚礼,十有八九是不高兴了吧。
稍稍靠后的几个仙族小姑娘胆子要大一些,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
“你说会不会是帝后不高兴了,帝君现在正在哄着帝后呢。”
“有可能,有可能,传闻帝君夫妻感情很好的,今日里不会不来了吧。”
“哎哟,要是碎月再被悔婚,这脸还要不要了。”
“看她前两日那个嘚瑟的样子,看吧,现在急的像个什么似的。”
……
几个小姑娘前边空了一截,声音又低,不怕会被别人听到,便说得肆无忌惮。谢绾歌正巧站在她们前边这空地上,心中吐槽,真是哪哪都有八卦小团体。
不过要让她们失望了,这种“男主重正室而轻小妾,正室不悦,男主便不娶小妾”的戏码她们是看不到了,毕竟主角之一的她现在就站在这里呢。
终于,在万众瞩目下,神族帝君姗姗来迟。进的殿内,却并无半分因迟到而产生的愧疚之意,甚至依旧一袭白衣,连喜服都没有穿。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仙族君王只得尴尴尬尬的开了口,“帝君是否赶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换上喜服。”
他将话说成帝君才赶到,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但不少仙族今日早些时候便在蓬莱山见过帝君了,显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仙族君王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下罢了。
偏偏面前这人还不给他面子,当即反问道:“我惯穿白衣,仙君是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这话说得确实很符合天道的性格,他爱怎样,别人都无法管。谢绾歌不由一挑眉。
仙族君王则听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仙君,这是神族掌权者历来对仙族君王的称呼,在神族帝君那里,即便是仙族君王也无法与之同辈的。如今依旧不改此称呼,表明了即便他与碎月成了亲,也不会改口。
但偏偏他是有求于对方的那个,再看碎月也没有说什么,直得转头叫主婚人开始唱礼。
听着主婚人的祝词,仙族君王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心中却不免有些叹气,叹息他这个犯了倔的女儿啊,人家来这一道,摆明了不重视这婚事,偏偏他这傻女儿还就不介意了。连这都能忍住了,以后怕是还有的受了。
谢绾歌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但即便是见到了天道的极度不配合,可她也清楚,就算是这样,这个亲依旧是要成的。
他用着景迁的躯壳,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就算她分得清天道与景迁,可别人却未必知晓,到最后,这个包袱还不是要景迁来扛。一想到以后这种可能,她就觉得头疼。
而如今,却是揪心,那是景迁的躯壳啊,对她来说,现在就好像是旁观着景迁与另一个人的婚礼。即便她再怎样告诫自己,那不是景迁,那不是景迁,可站在她这个角度,望见的,无不是景迁的眉眼,景迁的身躯,景迁的一切。她对自己的劝解,在这样实实在在的画面下,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谢绾歌不知道她望向喜堂中央,望向景迁的眼神有多哀伤。她只觉得,自己旁观了这一切,却无法出手阻止,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沮丧。天道只将她的元神带出来,为的,就是如此吧。
“一拜天地。”主婚人喊道。
这是参照了人界的习俗,因为之前碎月听说了帝君与谢绾歌成亲的时候,便是学了人界习俗,但并未加入这三拜。她心中便有了计较,想要将这三拜做了,好似这样,她就能超过谢绾歌在帝君心中的位置一样。
然而,天道却定定地站在喜堂上,没有任何要拜的意思。
主婚人便又喊了一遍。
这一声,重重砸在了谢绾歌心头,谢绾歌的心莫名就颤了颤,旦见天道的视线突然朝这边移了过来,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似乎嘴角还带着笑。那一眼,真是像极了景迁。
谢绾歌觉得,天道一定是故意的,这里大约只有他知道她的存在。
碎月亦发现了帝君这个举动,便也跟着朝这边看过来。她自然是看不见谢绾歌的,只看到一片空地。tqR1
天道将视线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望着仙族君王,“这礼就免了吧。”
见仙族君王欲开口,天道又道:“一我从来不拜天地,二嘛,仙君是还想受我一拜?”
话彻底将仙族君王堵死了。他是仙族,而景迁是神族帝君,他自愿拜是客气,不愿拜,也无人能够强迫他。
仙族君王无奈摆手,让主婚人退下了,这还需要什么主婚人呀,礼没完成,倒让他接二连三的丢了脸面。
天道一副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对自己这样傲慢没有丝毫愧疚。
主婚人便匆匆忙忙说了句,“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吧。”便灰溜溜的遁走。
这样近距离围观了自家君王的尴尬境地,他再不逃走,是想在这里等着被迁怒吗?
碎月被喜婆搀扶着,朝着殿外走去,她平日里所居的宫室,便是她的新房。即便这场婚礼完成得好不尴尬,但她总算是嫁给了心心念念之人。
她甚至有些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昨日将谢绾歌丢进了死牢,否则今日让她见到这场景,她还有何底气与谢绾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