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宋献策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定国,已经把怎么防守考虑进去了,我觉得粮食发放上也可以做做文章...对,就这么办,砍了树要想领粮食,需到涿鹿集去,有流匪的威胁,涿鹿集离山里又远,回山的心思就淡了,咱们也省下了把商社的东西搬回来的工夫,你看怎么样,李智大哥。”
“这法子好,”李智道,“不过马二的消息就得灵通些,在流贼抵达涿鹿集的前两天,商社的人必须全部撤回山里。”
“放心,包在我身上。”马二拍着胸口应下。
“行,就这么着吧,大家各负其责,各行其事。”宋献策最后说道,“志哥不在,咱们可不能让这大好基业毁在我们手上。”
......
张家口来远堡的城门楼上,罗达抱着一只长枪,盘腿坐在地上,昏昏欲睡,脚边一只土碗,装着半碗水,水面上漂着一层浮尘,久久不能沉下。
天气渐热,穿着单衣也能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了,要是天冷,城门楼上就是受风挨冻的地方。
门楼下面的城洞熙熙攘攘的,一只商队验毕文书,正赶着车马走出堡外,车轮声、马蹄声还有吆喝声,好不热闹。
罗达已经一连五天替人值夜了,此时困得要命,与哨长邹群向来交情不错,打了个招呼,在这里偷会儿懒。
想到五天的辛劳换来的两斤杂面,半梦半醒的罗达有些欣慰,郝庆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粮食,让自己替他值夜,这厮这几晚手气爆棚,赢了不少银钱,倒让罗达有些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罗达却绝不会去赌钱,父亲早逝,家里的老母和小弟都指望着他,不像郝庆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饷银都快半年没发了,军中袍泽人心早已不稳,要不是在张家口,多少能捞点油水,恐怕早就哗变了。
城门这里是油水最多的一处,所以来远堡各哨谁也别想长久占据,每哨通常守十天门,不论收益如何,都得让位,来远堡把总以及张家口守备不能为手下士卒要来军饷,对此只能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可这城门口的油水也不是那么好捞的,遇上大的商家,比如范家,那就不要妄想了,不但拿不到钱,还得忙前忙后地帮忙,要是恶了他们,以后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就难混了。
他们这一哨在城门口已经守了五天了,遇上的全是大商家,颗粒无收,眼目前正在出城的这只商队一样不能惹,估计邹群也郁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知躲哪儿去了,只留了几个兵丁,在城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一辆又一辆从他们眼前经过的堆得满满的马车。
太阳向西偏了一些,阳光正好晒在正不停点头瞌睡的罗达身上,不一会儿,罗达就满头大汗地醒来,口干舌燥的他,伸手向土碗摸去,他记得碗里还有水。
“嗒嗒嗒...”一阵奇怪的声响将罗达彻底惊醒,这声音...好像是从碗那里传来的。
罗达勉强睁开眼朝土碗看去,所剩无几的半碗水此时已经荡起了涟漪,之前迟迟不落的浮尘被震散,然后打着璇儿的沉入水底,清澈的水霎时浑浊起来。
碗底沿飞速颤动,不停地反复磕在青砖上,将罗达惊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