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吉的表现反倒让高夜有一些挫败感,或许人活到他这个年纪,当真是会成精的吧。别看高夜的话说的严厉,可是从头到尾高夜都没有说过不同意这三个字,以于吉的脑子,如何看不出来高夜这是要和他谈条件呢?
其实对于高夜来说,这确实是有点尴尬的,一拳打出却打在了棉絮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或许人家于吉对于眼前这一幕早就有了想法,说不定他连自己想要开出什么条件都想的明明白白。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和他废话了这么久,做的却都是无用功,这让高夜如何能不生出一种挫败感来。如果高夜再年轻十岁的话,恼羞成怒或许就是他此时此刻的反应。可高夜毕竟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十年的征战,十年的官场生涯,唾面自干的本事还是有的。
因此高夜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啊,老道,你就不怕激怒我,就不怕我也学一学江东的孙伯符么!”
于吉却是嘿嘿一笑道:“孙伯符不过有勇无谋之辈罢了,司徒名震天下,功成名就,肚量之大,又岂是孙伯符能比的?”
“肚量再大,有些事情该做还是要做的。百姓的力量有多大,我相信当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更清楚。你想要开宗立派,你想要广揽信徒,你想要光大道门,那是你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司徒此言当真有如醍醐灌顶!老道心里明白,有黄巾道一事在前,司徒心中有所提防,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黄巾之乱,张角虽有八州四十万信众,依旧不是朝堂衮衮诸公的对手,百姓说到底只是百姓而已,面对朝堂大贤,面对百官公卿,面对世家大族,依旧算不得什么,司徒对我又何必如此忧心?”
高夜长叹了一口气,心道你一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士,怎么可能有自己对于后世的历史知道的更多,理解的更为透彻?后世的共产党不就是依靠着广大的穷苦百姓,愣是把蒋家王朝推翻,平地里建起了新中国的么!毛伟人曾经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别看道家现在弱小,可一旦聚拢了百姓的力量,那是一股就连高夜都会心惊胆战的力量!况且高夜知道,道家可不仅仅是百姓的道家,在中国的历史上,历朝历代道教都流行于贵族之间。历史上数次灭佛之举,除了有皇帝对于佛教不事生产,不交税赋还揽财圈地的愤怒之外,未尝没有道家对统治者施以影响。明朝的嘉靖皇帝甚至为了求仙问道,二十七年不上朝,如此可见一斑。
可是这么多的故事,高夜又岂能说给于吉听。人永远不能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去指责别人,宗教对于统治者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如今也只有高夜一个人明白。面对于吉的疑问,高夜也只能是摇了摇头道:“张角之所以败,那是他自己能力有限。若是把张角换成是我或者是司空的话,洛阳早就被打下来了!”高夜说到这里,手中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看着于吉说道:“这些事我就不说了,你想要开宗立派,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于吉闻言亦是正襟危坐,拱拱手道:“司徒请讲。”
“第一,道门田产按律纳税。第二,道门弟子不可随意收录,尤其是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读完规定课程不可入道家门墙。第三,安定团结,为了眼前来之不易的局面,我是不会介意除掉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的。”说着高夜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明白,宗教的出现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尤其在这个乱世,人心总是需要一些依靠的。只是张角这一乱,乱的是大汉的根基,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张鲁在汉中****,不过也是他统治百姓的手段罢了。道家讲究的是清静无为,讲究修身正道,不是治理地方,也不是统御百姓,这一点于道长还是要拎得清才好。你我相识十几年了,我可不想有一天会把屠刀祭在你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