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都是豪强,来历却大不相同。”张彦橘身为河北东路转运使,政务一点都没耽搁,对辖区内的情形掌握得清清楚楚。他一家一家的向呼延庚分说。
柴进是呼延庚最了解的,大周后裔,在建炎二年,呼延庚还利用流民的压力,向柴进征收夏税和秋税。柴进现在就是死死护住自家在河间和沧州的田地,该交的两税一文不少,对其他的要求虚以逶迤。
而柴进又有宗室弟子的光环,早在政和年间,就有大量的无地和少地农民投靠到柴家门下当奴仆,当了奴仆,自家的田产计入柴家门下,可以逃税,而奴仆不是丁口,这样就不用服劳役以及兵役。虽然依旧被士绅主家压迫盘剥,还要给主人家干活,但两害相权,总是朝廷劳役远赴百里给人的损害更大。
逃到柴进这样的田庄的贫民和流民多了,此消彼长,呼延庚所设保甲下的丁口就少了。但这危害虽巨,却是将来的隐忧,不是近患。张彦橘并不太担心。
“柴进此子,虽然担了一个宗室的名头,但毕竟前朝余脉,不敢犯忌,故而只要我等站住了朝廷的立场,柴进不敢硬扛。”
“那玉麒麟,曾头市和祝家庄如何?”
“玉麒麟原名卢俊义,是大名府人士,家中产业独霸了大名两成的街面。自金兵第一次围困大名以来,卢俊义就将产业迁出了大名城。”
“这样一个人,该当痛恨金贼才是呀。”
“他在金贼破城之前,就带着家小离开了大名府,族人并无被金贼所害的,与金人并无死仇。”
“那对我军呢?难道有死仇吗?”
“那道未必没有。卢俊义将在大名府的产业发卖,换得银两,都在河东诸府买田置地,但因为兵乱,并未从官府领得地契和田契,也没有入鱼鳞册。自安抚恢复河北以来,将无主之地划入保甲,其中多有卢俊义所买之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卢俊义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
“这卢俊义可曾做出什么事来?”
“回易。”
“回易?本抚只知道边境之上有回易,难道卢俊义交通金贼吗?”
“不好说,我军保甲,实行安抚司,保甲,和农户三分制,交足安抚的,留够保甲的,剩下都是自己的,保甲民互助则按劳役计价。有些奸猾小民,则向安抚司少报产量,将瞒报下来的粮食,用作回易,换取现钱。”
“喔,粮食双轨制。”呼延庚经历过粮票时代,自然知道有一些“私粮贩子”,用小生活用品换取农民手中的粮食,然后到城市中高价出售。卢俊义大概就是做的这种事情吧。在粮食供应不足的情况下,自然有人这般冒险,待粮食产量极大丰富……算了,在宋代没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