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益寿膏?项天择并非第一次听到,未复忆前,他便亲尝试了一次——那次给得他很深印象。
如今更知来龙去脉,既是武仁王所献,自不是好东西。可饶是如此,恍再听这字眼,项天择仍顿停了下来,心中痛恨渴望交杂。想要又直觉不能要,拿不定主意,脑子里更胀的厉害、骨中更奇痒无比,叹天人交战多时,终渴望战胜痛恨,项天择转身伸出手忙道:
“快,给朕拿来!”他有预感,那延年益寿膏能止住他现在这般的难受。
“诺,皇上。”
小德子退去,俄而奉上与上次所见一般无二的锦盒来,呈递给项天择,项天择忙迫不及待得拿了过去。
跟着手发抖着打开那盒,指甲割下一小块那黑润的膏便往口中送去。
道一入口,浑身直颤,项天择顿觉,心也不燥了,骨头里也不痒了,舒舒散散,灵魂都飘飞了出来,去向天外,去向蓬莱仙境……
他从没这样的快活过!
但可见项天择两眼涣散着,空洞失神,呆呆傻傻,手却还下意识直往锦盒中去,割下一小块一小块那膏径往嘴里送。
随即竟颠三倒四、翩翩作舞起来,而口哼咿咿呀呀之声。
项天择动着,脚都虚晃不稳,看四方之景,觉得他们都为梦幻而他实为现实。
……
可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一国之君竟翩舞做吟,毫无威仪——这般荒缪之景,众人还是第一次得见。
当然,都只是眼神虚瞟。
便不乏疑惑、暗讽、吓得胆战之辈,却也有真正关心之人。
道这真正关心的,偌大的殿、偌多的人,也不过寥寥其三。
郭筱怔着不知该怎么办,看项天择模样,明显有不对,可她又没个对策,只能干着急;小德子亦不知该做何法,他素来听惯了吩咐,到这时真需拿个主意时还竟慌了神;
只柳箐晗,以往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遇上的危难最多、做下的应变最多,又发自真心关切项天择,而非仅仅把他当帝王看待。
此刻眼见不对,便忙几步上前:“皇上、皇上!”
但见她掺住项天泽一胳膊,稳住这晃动不停的着龙袍的男子。
却那男子,侧过头眯眼向她,旋即一只手抚上她脸来:“啊~,菡菡、菡菡,是你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喜欢你~?”
口中不停得叨着“菡菡”,执拗得表达着“我喜欢你”——柳箐晗眼中,往日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男子此刻却调皮得像个孩子般,一只手却又极尽轻柔地抚过,掌心传来的适度的温暖,这样的温柔直让她眷恋、沉醉。
他眸中明晃晃只她一个,却又不是她,是那女子吧?柳箐晗脑中,现出那日所见美貌更盛她几分的长裙女子来,不禁苦涩黯然。
却也清楚知道,眼下所急并非这件事,柳箐晗转头便忙对小德子道:
“小德子公公,快把他们都带出去,而后快叫太医来!”
“啊?啊,是、是!”
小德子被这一喊,才恍回过神,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般连连应是——他是糊涂了、糊涂了,想天子之丑象软处,岂可示之他人堕了赫赫威态?
只道自己枉为男子,还没一女子想得深远、反应得快。小德子不禁郁闷,他知皇上对这柳姓女子很好,而他,亦不讨厌这女子。于是柳箐晗说什么,小德子都跟着做了。
“都下去!下去!”
道小德子平素最有威望,他这话一出,那些殿里其他宫人虽对柳箐晗违越宫制的大胆之举感到惊讶愤怒,也不得不乖乖走出。
这其中郭筱自是最心不甘情不愿,她处在宫人队列最前,走出最后,瞧她步子顿了下,瞥看项柳二人,眼暗了暗,唇紧呡咬,却不得不亦顺着列走出。
…………
忽忽两日后,项天择已闷睡了整整两日而毫无苏醒迹象。
柳、郭、德三人遂日夜守其身侧,因放心不得他人,三人夜间轮而值班。
方此,正是耀阳,三人皆聚在榻旁。忽床上人手动了动,双眉间跟着紧了紧,额上隆起处处。
紧接着,两眼睁开,由一条缝至完全打开。
“你们,都在。朕,是睡了吗?睡了多久?”
项天择呢喃道。他似是做了个冗长的梦,一觉已醒却好似还沉在梦里,但见项天择一手撑着起身,一手压上涨得厉害的太阳穴。
脑子里如同糊了豆腐渣,还迷迷糊糊。
“皇上睡了整整两日呢!再不醒,内臣等就要担心死了!”
小德子率先说道,话中庆幸亦不无忧虑。郭柳两双妙目也纷纷投诸项天择身上。
“朕,睡了这么久?”
项天择讶异,整个人感觉还在晃荡。
…“延年益寿膏?”
稍倾,艰难得想起了这么个东西,
随即皱眉疑惑问道:“朕是,用了延年益寿膏后睡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