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择气不打一处来,受过前世教育的他,实难接受这样不把人当人看,毁没他人基本生存念想的做法!
即便,这样的做法或许与原主不无关系——他承袭了原主的身份地位,亦承袭了他的过错。但叫他如今亲口、当众承认他的过错,他不能,毕竟他是皇,可尽力补救是应该的。
便见项天择面上冷冽,对着那些兵差,继续一顿狂喷:
“尔等既为官差,一举一动代表着朝廷脸面,可知尔等行事这般霸道,堕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位置和尊严,实为大过!”
这一通喝责叫旁听着的那些百姓心中振奋不已,项天择不知,他因这些话而在平头小民中威望大增,自此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那些百姓有多歌颂他这个皇帝体恤下情之心,他却是不得知了。
“张判!”
只道说了那么多,也该是终了之时,项天择便喊道。
“臣在!”张判闻召赶忙上前,弓腰行揖礼,静候听命。
“把这些兵丁先通通关入大牢,日后再审!”项天择指着地上那数十余人,严厉万分,而后看向木车后匍匐的那些罪人,目光所及,神情和话语都温软了些,
“这些人,朕也交给你,先好生安置照顾,而后一个个查明情况,整理成册、与朕禀报,不得虚言、不得久拖,知道了吗~?”
话末,极尽威势,京兆尹张判忙跪下磕头领命:
“臣领旨,定妥善处理,不负皇上所托、百姓之望。”
“嗯,好。”
如此,犯事之人处理完毕,有功之人也不能不赏。
项天择遂偏转身,稳步向前去,到了那些应他命而拦堵官差的人身前。
河东的卖艺两兄弟还在,其他人也在……项天择默不作声左看右看,反复多遍,又向旁望去,独那白衣男子不在,何处觅影踪?一时间他心内莫名,竟枉然、怅然若失起来。
对他皇帝身份毫不在意,想来对欲给的赏赐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呵,性子也真奇特呐~。
只是,若还在就好了,若还在,许能拜他为师呢~。
项天择不禁微感黯然,对未能留那般功夫高超、风骨天成的人才在侧颇为遗憾。
但赏功的事还得继续、不能耽误,他遂理了理思绪,开口道:
“尔等适才听朕号令,朕心甚慰。”
说着稍顿,复而又道:“朕观尔等,有爱国之心、为国效劳之志。不如这样,尔等可愿入伍参军,他日战场扬威、保家卫国、青史留名!”
“草民愿意!”
好一个“战场扬威、保家卫国、青史留名”!项天择此句,叫地上那些汉子个个热血沸腾、激动不已,男儿在世一遭,求得不就是这些!
先前舞枪之人便率先抱拳称“愿意”——他说话尤为稳重,初见天子倒也不多惧,有成大事之风,对战这些人中,除去那白衣男子,项天择最欣赏的就是这舞枪的汉子了。
待须臾,其他人纷纷抱拳道:“草民愿意!”
“好!”项天择大笑,笑罢,又呼来张判。
“这些壮士每人赐纹银五十两,他们的从军事宜也都交由你办,不日朕会命小德子亲自查验,你可,听清楚了~。”
站在那京兆尹前,项天择头稍向后扭去,赫然有不怒自威之势。
张判忙应:“臣遵旨,定不负皇命。”
“好。”
…
此间事概莫已了,有罪者罚,有功者赏,不想出来一趟,收获倒广、见识倒增。
项天择观之左右,再无他事需做,便话锋一转,唤道小德子:
“小德子,你骑马带着那小兄弟,随朕回宫!”
立时便见人牵马过来,项天择翻身上马,小德子亦是上去马背,在后执缰,让那人在前倚靠着他。
但瞧马悠悠晃荡上几步,头一甩两甩,项天择未动,小德子也未敢动。
却忽而前者缰一拉、腿肚一打,“驾~”马蹄一散,撒欢跑了起来,后者亦连忙跟上。
“臣恭送皇上~。”
张判忙在后道,众民亦是齐齐再跪。
但今这一幕,他们知,他们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