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虺含糊应道,“不过也可再等等。”便又坐了回去。
方云奇要与王虺喝酒,王虺推辞,云奇不依,强他饮了数杯。王虺再次起身,云奇仍然拉住:“又想到哪里去?”
王虺急道:“卑职不胜酒力,现只觉胃肠翻滚、头晕目眩,必须出去调理一下,要不席前出丑,恐搅长官雅兴。”
方云奇大笑道:“饮酒之人最是豪爽不羁,何避席前出丑,但请宽坐无妨。”
王虺无奈,只得再次坐下。
方云奇问穆青云道:“到什么时辰了,怎么这暴雨还不停呢?”
穆青云看看表,故意高声道:“九点二十五分了,快到九点半了,这雨下了快两个小时了。”
王虺如坐针毡,见方云奇又调过头只一味跟陈寒秋说着醉话,似乎没注意到自己了,便试着起身,果然未见阻拦,心头一阵狂喜,刚走至门口,坐在他旁边的穆青云却蓦然起身,将他强拉回了桌前。
王虺脸色渐渐发白,身子也止不住地抖起来。方云奇醉意朦胧地回身盯着他:“王县长怎么发抖,冷吗?”
王虺磕碰着牙齿道:“酒寒酒寒。”
穆青云又看了看表,大声道:“九点二十八分了,马上到九点半了。”
王虺大叫一声,一头裁在地上,全身抽畜,口吐白沫,早已候在门外的马朝梁见状飞奔进屋:“我姐夫有羊癫风,酒一喝多就犯病。”说着想去扶躺在地上的王虺,却被身旁的穆青云拦住。
马朝梁暗中一咬牙,转身就往外走,却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回头一看,裤脚被王虺扯住,怎么也挣扎不脱。
穆青云又看表道:“九点二十九分了。”
马朝梁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力一拉,声若裂帛,裤脚竟被生生撕裂。
欧宝峰突然伏身往桌下一看,大叫道:“有炸弹!”
王虺一听,赶紧翻身跳起,大呼有炸弹,跟着马朝梁狂奔出屋。屋里的人也炸了锅,纷纷离席奔逃。
陈寒秋年事已高,又喝了许多酒,想跑时却感腿上无力,见众人在穆青云和欧宝峰的帮助下都跑光了,不禁深感绝望。
方云奇一舒猿臂将不知所措的陈寒秋挟在腋下,飞身出屋,从楼栏杆上一跃而下。
云奇刚落地,身后便响起巨大的爆炸声,木屑瓦片四射。一切都在毫发之间,倘稍有半秒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也真可谓艺高人胆大。
等陈寒秋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在楼下稳稳站定,虽被雨水淋得双眼难睁,但可以肯定是还活着,看着已被炸塌半边的二楼,想起自己刚刚被挟着从空中跃下,感觉犹在梦中。
众人都默默站在雨中,一股荒诞和恐惧之感袭向心头,竟有人大哭起来。
王虺对方云奇道:“方长官受惊了,依你看这是何人所为?”
方云奇道:“这是王县长的地盘,怎来问我?”
王虺道:“我看极有可能是共党所为,意欲谋害钦差。”
马朝梁走过来对王虺道:“现是国共合作时期,而在川东南的红三军也早已远遁,也有可能是群英会那帮杂种干的。”
陈寒秋此时惊魂稍定,对方云奇道:“请方长官放心,我立马安排人手彻查此事,一定在你回重庆前给你一个交代。”
方云奇点点头,命先各回住所。
方云奇刚回房洗浴完毕,换上干衣,穆青云和欧宝峰就进屋来,对云奇道:“今天真是有惊无险,但是何人给团长送的信呢?”
方云奇皱眉道:“我也觉得奇怪。”又对二人道,“今夜待众人睡下了,你们暗暗轮流巡视。我们在明,对手在暗,要多加小心。”二人领命而出。
陈寒秋迈步走了进来,突然对着方云奇深深鞠了一躬:“卑职深谢方长官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方云奇慌忙扶起:“陈专员如此大礼,小弟如何担当得起,岂不折煞云奇,”
陈寒秋连声道:“当得当得。”又问道,“对今夜之事卑职颇觉蹊跷,方长官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