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仔细询问了人工种植硝的产量,客观地说,目前环境温度适宜,硝种植的效率还算不错。只是铁木营总人数有限,所以作为原料的大粪就有限,所以硝总产量就上不去。
而且听负责药厂的哈老财讲,营里硫磺的存量也不多了。
孙一暗暗叹口气,回身对闷蛋吩咐,“去把几位老总都请到我那里,就说一起吃早饭。”
如果说昨晚在参谋部里的决策是应急,今早就有必要好好地从长计议一番了。
孙一不在树林子老营的时候,他的住处已经做了改建,如今也算铁木营中的“大宅门”了。
孙一的“院子”里矗立着三间大窝棚,两间小窝棚。
大窝棚分别是孙一、大奶和二奶的卧房,小窝棚分别是茅厕和洗澡间。
院子里是露天的灶台,树荫下摆着一张八仙桌。
八仙桌三尺见方,配着四张条凳,刷着红亮的油漆,桌子中央摆着一只轻飘飘的黑色砚台。
这就是铁木营最高领袖力德尔爷的餐厅兼书房。
桌子和砚台都是奶娃的养父杨木匠亲手做的,说是奶娃的嫁妆。
一同送来的嫁妆还有杨木匠打制的一只做饭的风箱,一张摆在孙一“卧室”的双人床。
四样嫁妆里,孙一最感兴趣的就是那支拉起来噼啪作响的风箱,用孙一的话说,这叫活塞式往复二冲程空气压缩机。几次做饭,孙一抢着去拉风箱,急得奶娃眼泪汪汪的,嘴里直嘟囔“男人不能下灶台”。
现在孙一和几位老总坐在八仙桌边,一边喝茶一边品尝奶娃准备的四个菜一个汤:凉拌水蒿子,凉拌大青叶,凉拌芦根,白煮野鸭蛋,一碗辣椒醋汁。
孙一回想起第一次和这帮老总吃饭时,大家蹲在地上围着一盘辣椒,自己手里的碗还是豁口的。如今早点都是四菜一汤,满桌子都是铁木营自己烧制的陶器,看着就开心。
杨日天知道孙一不讲究上下尊卑,自己先剥了一枚鸭蛋,蘸了一下辣椒醋汁,咬了一小口,“这醋真好!”
孙一也忙了一宿,肚子早饿了,见杨日天这么个吃法,也剥了一枚野鸭蛋,一边说道:
“请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这一仗怎么个打法。”
言罢用鸭蛋蘸一下辣椒醋,整个塞进嘴里。
王尔牛停下筷子,“我还是那句话,咱有神农爷保佑,最后肯定是咱们赢,只不过时间可能拖得长一些罢了。”
哈老财有些忧心地摇摇头,“咱们人少兵少,我咋盘算,胜算都不大。”
杨日天喝一口茶,“咱们有多少人多少兵,哈总监清楚,爱新金国却不清楚。”
杨日天伸出一只巴掌,“实话告诉你们,咱们有五个乡,每个乡有一万人,所以一共是五万人马。”
孙一差点儿被噎住。
“呜呜,唔呜呜,五万?”
杨日天把手掌调个个儿,点点头,“对!五万!而且这一仗咱们并不是要全歼爱新金国的兵马,把他们拦在黄河以东就行,哈老财,你再盘算盘算,胜算是不是大了些?”
哈老财苦笑着点点头,“大了那么稍微一点点儿。”
杨日天又道:“黄河天险,爱新金国总不可能背着船来,咱们可以据河而守。他们远道千里而来,粮草未必能接济的上,跟咱们耗不起。你再算算,胜算是不是又大了些?”
铁老汉呵呵笑道:“爱新金国还得防范察哈尔,还得防范辽东明军,所以根本不会一心一意盯在狼山川。”
孙一强咽下鸭蛋,喝了一大口茶,“就是说这一仗我们尽量不要决战,只同爱新国玩赖皮,就有可能把爱新金国拖垮?”
杨日天点点头,面色严肃,“这其实是我们唯一的胜算。”
孙一右手食指叩击着桌面,“据河而守……虚张声势……耍赖皮……拖……还有造谣,让爱新金国认为后方不稳!”
无论是程序员的逻辑,还是飞行员的决断,都明白无误地告诉孙一,铁木营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争取到这一线生机。
孙一下定决心,“这一仗,军事占三成,谋划占七成,请贾道士来,他是研究心战负责装神弄鬼的,我们再仔细合计一下,拿出几个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