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树林子老营里一片刺耳的磨刀声。
金属和石头刮擦发出的频率,正好戳中了孙一的点。
孙一直觉得耳朵眼儿里发痒,牙根儿里面发痒,还没法抓挠。
提着刀、扛着茅,穿着各色明军服装的老兵一个接一个走出院子。
树林子乡的百姓以军户居多。当初孙一许诺分田地的时候,军户们谁也拦不住,九成九都复员了。
如今这些老兵也不用人招呼,一个接一个先去大楸树下上一炷香,转身就入了军营,连带着普通百姓也开始磨刀入伍。
刚寂静了没几个时辰的军营内人声鼎沸。
重新入伍的老兵不少来自延绥镇,杨六郎忙里忙外地给熟人打招呼:
“三哥、二子,你们都来了?”
“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怎么也来了?”
一名上了岁数的老兵哗愣一抖长茅,“驴日的爱新国不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去跟他们拼老命!”
姜老军用长木棍高高地挑起一面白旗,旗子上画着一只大大的葫芦,姜老军用木棍把旗杆敲得山响:
“卫生队,卫生队,这边集合来。”
孙一以前不理解有个词叫战争机器,如今他明白了,铁木营这架机器已经轰隆隆地开动了。
王尔牛站在孙一身边,“爷,这样可不行。这一仗怕是要打不少日子,五六十岁的老汉都上阵了,后方没人种地怎么办?”
孙一点点头,“十八岁以下,三十岁以上的都劝回去吧。【零↑九△小↓說△網】”
这一仗会打多少日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是速战速决的话,铁木营会死的连渣子都不剩。
一个时辰之内,铁木营兵营内聚集了一百五十名来自树林子、青山嘴、五源三个乡的青壮,其中六成是明朝各地的老兵。
杨六郎将每五人编成一个伍,三个伍编成一个小旗,三个小旗编成一个50人的总旗。
按照老兵们的资历,杨六郎指定了伍长、小旗官和总旗官,自任队长,二话不说就开始训练。
看着杨六郎一脸郑重的样子,孙一心头一紧。
铁木营说起来有五个乡,男女老少加起来绝超不过一千人。
这一仗,打赢不敢奢望。
硬顶,能顶得住吗?
铁木营战斗力方面唯二的优势,一是适合夏天穿戴的复合盔甲,二是适合近战的电三眼铳。
询问王尔牛有关复合盔甲的产量,二牛信心满满地表示,目前的产量绝对跟得上需求。
但是一场大战三眼铳消耗的火药量,孙一想想就头疼。
前天孙一专门去了药厂。名义上药厂是负责生产火药、医药、还有庄稼的“药肥”的大作坊,可实际上就是三口大铁锅。
树林子老营的优质老硝土已经用光了,目前只能指望公厕茅坑里人工种植的硝十天半月的可以收获一回,日常熬硝已经停工。
柳素熬一次可以产出很多,目前铁木营的储备已经足够,日常熬柳素也停止了。【零↑九△小↓說△網】
药厂日常唯一进行的工作就是熬钾盐做肥料,三个孤儿两口锅就足够用了。
熬钾盐的副产品——氯化钠食盐,在药厂边上堆得像山一样,怕下雨融化毁了土地,“山”上还盖着厚厚的茅草。
如今铁木营的百姓最不缺的就是食盐,为了处理这些占地方的副产品,哈老财求爷爷告奶奶地往外白送都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