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跟着来的人纷纷大笑出口,玄奘被笑的更无措了,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
“嘿,你就是李彪么?”项恭看不过眼,晃到年轻人和玄奘中间。
“嗯?”听到项恭问话,年轻人那一伙个个都直了眼睛。
这什么情况?他刚刚说的是李彪吗?润州城还有人敢提这个名字?
和尚们吓呆了,这个小子实在是太冲动了,这不是耗子舔猫鼻子——找死吗?
“我爸是李彪,你是谁?”
原来,这年轻人是李彪之子,姓李名禅,也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他看项恭竟然大咧咧道出他父亲的名字,李禅还从没见过这样嚣张的人,如果不是外来的愣头青,那一定是有点儿身份势力的。
于是先报出自己的身份,顺便看老爹的名头有没有点儿作用,再探探项恭的口风,看看项恭到底是什么来头。
项恭也没行走过江湖,哪懂的这一套,也没搭理李禅的问话,继续问道:“皇家的?”
李禅纠结了,这口气,说起皇家两个字来,没有一点儿忌惮,明显是对皇家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这次不会是碰上硬茬子了吧?
他要是知道,项恭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皇权意识,心里还装着人人平等的念头,恐怕得恨死自己,想太多,也没什么好处啊!
“兄弟我只是忝享国姓,并非皇家的人,敢问兄弟你是……”李禅颇为客气地拱拱手说道。
项恭却噗地一声笑了,没办法,这一帮僧俗,各个大张个嘴,托着下巴,呆若木鸡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
项恭是笑了,可是在场的其他人可没笑的心思,太不可思议了。
想他们一个个都是润州生、润州长的,谁不知道润州李家。
自从十八年前,润州来了个叫李彪的,这润州城里原本的三虎,就变成了四恶。
要问哪四恶,还有点儿故事。
第一恶,又叫水恶,正是这喜怒无常的杨子江水,每逢雨季,大多数江边居民,多会集体搬迁,一个不小心,可能一夜间,就化为扬子江里的冤魂。
第二恶,又称官恶,虽然大唐开国不久,又有李世民等人坐镇江山,官场尚算清明,但是哪朝哪代少的了贪官污吏?
润州刺史张由乾,正是这贪官中的老手,污吏老司机一枚,润州城百姓原本应该比较富庶地生活,全都因他一人弄得民不聊生。
第三恶,也叫绅恶,乃是指的润州城的首富,贺释年,隋末天下大乱,别人忙着争天下时,贺释年却忙着兼并土地,各种威逼利诱、强取豪夺。
这润州城大半的土地,都在贺家手里,润州城周边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他家的佃户,岁租一交,满地饿殍,贺家开仓,天下吃饱。
这首民谣流传许久,贺家的财力和残忍剥削农夫的行径,可见一斑。
这最后一恶,正是李禅的老爹,李彪。
要说李彪这个人,不是官,却与官称兄道弟,不是绅,却与绅沆瀣一气,不是水,却在水面讨食,虽然才来了短短十六年而已,却后来者居上,人称润州首恶——匪恶。
原来,他竟只是个小小水匪而已!
能称为首恶,当然是凶名在外,每至雨季,水恶来袭,打前站的一定是李彪,要么半路劫财劫色,要么扫荡乡民废弃房屋,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而每到岁租之时,若有迁延时日者,不需贺家催讨,上门的肯定也是李彪,非打即骂,气势汹汹,嚣张跋扈,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被李彪给逼出来的。
也有人吃了亏到官府首告,然而,李彪似乎早就安排妥当,无论是水上劫掠,还是逼良为娼,要么就害人性命,也曾有强抢民女……
但上堂受审,对他来讲却如家常便饭,正经的便饭,随便问问,带着一干官吏某酒楼胡吃海喝一番,点事儿没有,连画押都省了,更别提受什么责罚了。
幸运的,首告之人也就白忙一场,不幸的,头天李彪过堂,次日全家遭殃。
作为李彪的儿子,李禅无疑是大小就耳濡目染诸多不平,有样学样,现在虽然不敢称李彪第二,但也多受人忌惮。
向来嚣张的李禅,对人说话,从来不带正眼瞧的,今日却对项恭这么个年轻小伙子毕恭毕敬,由不得众人不惊诧莫名了。
“哦,我就一路过的,听说润州城热闹,所以来过来看看!”伸手不打笑脸人,项恭耸耸肩说道。
项恭说的轻松,可是李禅心里却并不轻松,润州城热闹?这青天白日的,说谎可不好,润州城百姓都该搬空了,怎么热闹的起来?
这小子一定有什么目的,所以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和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的,李彪额头见汗了。
“兄弟既然是路过的,您不会架这道梁子吧?”李禅问道。
“梁子?哪儿有梁子?”项恭疑惑,李禅皱眉,装傻充愣吗?
“这不明摆着吗?这地是我的了,和尚们赖着不走,兄弟今日是来平事儿的。”李禅说。
“哦……这事儿啊?”项恭拉长了腔调,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您不管?”李禅试探,和为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有人都看向了项恭,能让李禅如此忌惮恭敬的人,绝对不是平凡人,要是趁这个机会,让项恭表个态,支持下金山寺,没准儿事情就有转机了。
李禅期待着项恭袖手旁观,和尚们盼着项恭出手相助,玄奘不吭声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师傅一会儿项恭,心乱如麻。
项恭呢?到底会有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