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长老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气息微弱至极,金山寺的和尚们围着他,只顾哭泣。
项恭有些烦躁,人都这个情况了,还不说点儿正事儿,光哭鼻子有啥用?
“流儿……不要哭,记住……放下仇恨,我……我有……个锦盒,就在……”法明算是说正事儿了。
可是说到紧要处,竟然瞪着眼睛,浑身一僵,竟然就这么坐化了。
“师傅……”玄奘双眼通红,泪水狂飙,大喊一声,塔里的和尚们哇地一声就哭开了。
“让开!”项恭大喊一声,冲进了圈子里,一下就扑倒在法明身上。
和尚们都傻了啊,这小子是干嘛的?怎么比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还要伤心啊?
“施主……呜呜…您怎么比我还伤心啊……呜呜……”玄奘有点儿诧异。
“闭嘴,起开,还有你们,都别围着了,散开,活人也得被你们给憋死,不知道要通气吗?都滚!”项恭吼着,众僧侣莫名其妙竟然按他说的做了。
项恭深呼吸一下,果然空气流通了起来,什么香火味儿啊、烟气味儿啊、臭脚味儿啊,顿时被新鲜空气横扫一空。
俯下身去,食指在嘴边一竖,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声,将耳朵贴上法明的胸口,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咚……咚……”隔很久才会有一次心跳声传来,微弱到不贴上去都听不到。
皱着眉头,扯下一根头发,可怜竟然还是根少白头,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他操了多少心啊?
将发丝放到法明鼻孔前,怕手抖影响了观察,放好后马上松开手指,定定地看着。
和尚们都懵了,这是在干嘛?不明所以,只好也跟着项恭愣愣地盯着那根发丝,连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项恭发现发丝每过一段世间,就会轻轻颤抖一次,如果不是用心观察,可能都注意不到。
“法明长老还活着。”项恭轻轻说道,可眉头还是紧皱着。
项恭知道,人有时候会进入一种假死状态,法明长老很可能就是处在这种状态下,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项恭他不会治病啊!
听到项恭这么一说,所有和尚都是一呆,有人试探问道:“真的?”
微微点了点头,项恭心里记挂着法明长老要说的那个锦盒的位置,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一定是项恭和玄奘要找的那份血书。
“这里到润州城要几日路程?润州城里有没有什么名医啊、大夫啊之类的?”项恭问道。
“这里离润州城倒是不远,名医也有,但是……”有个和尚话说到一半,面露难色。
“真不痛快,你们这儿的人,怎么都这样喜欢话说一半?有什么不能提?难道后果比死人还要严重吗?”项恭受不了了。
听项恭这么一发飙,众僧侣低下了头,可就是没人说话。
最着急的,当然是玄奘,项恭这么问,一定是想救法明,法明是他生命里异常重要的一个人,能救法明,玄奘当然什么都不管了。
“施主,他们是不敢说,因为这润州城里有个恶霸……呜呜!”玄奘分明时要说明缘由,可众僧侣竟然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看了看众僧惊恐的表情,项恭明白了个大概,恐怕这个恶霸凶名在外,所以众僧和渔民们,都对这个名字闭口不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吓得这些人连提都不敢提?项恭有点儿纳闷了。
“把小和尚放开!”项恭脸色一沉,横着眼睛对众僧说道。
众僧似乎看项恭凶神恶煞,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被项恭的眼神和语气一吓,浑身哆嗦了一下,手竟然松了。
项恭摇了摇头,这帮人,还真是怂,自己这么温柔的眼神,都能把他们吓成这样,看来那个所谓的恶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奘恢复了自由,立刻接着说道:“恶霸姓……”
“玄奘……”
“不要……”
“你想害死我们吗?”
众僧侣硬拦不成,准备动之以情了,可惜,他们低估了玄奘,在他们的印象里,那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玄奘,这次意外的固执。
“师傅都要死了,难道你们想眼睁睁看着师傅他圆寂吗?李彪有什么可怕的,今天就算他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怕他半分。”玄奘吼道。
项恭满意地点点头,小和尚比他这帮同门可有骨气多了,“好样的,小和尚,我欣赏你!”。
“我也欣赏你们俩!”一个破锣般得声音,从塔外传来。
项恭被人欣赏,当然高兴了,一时下意识答道:“谢啦,哥们!”
回头一看,却发现塔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有头发的,和尚们似乎见了鬼一样,战战兢兢退到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玄奘不知何时也躲到了一边,恐惧又有些愤懑地瞄着为首的年轻人。
“小和尚,刚刚是你说不怕我的啊?”年轻人笑眯眯凑到玄奘面前问道。
“我……我……我……”玄奘有点儿结巴,瞪着年轻人的眼神,少了些怒火,多了点儿惊慌失措。
“哟,原来是个结巴!”年轻人抬起身子,故作惊讶地说着,回头看了看几个跟自己来得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