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说放了崔耕吧,想到母亲的性命,他还真有些不甘心。但是,若不放人,自己又以何为报?
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家崔耕的方子若果真有效,那就救的不仅是他儿子的命了,而且是救了他柳家的香火!这是多大的恩情?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柳大道他妈在场,也得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性命换孙儿的命。
崔耕看出了柳大道的尴尬,道“莫说什么谢不谢的,先给孩子治病再说。呃,你们孤芳岛上,有青蒿没有?”
“有!”
“那就妥了,本官这个方子是: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柳大道:“……”
杨氏:“……”
宋根海等人:“……”
听了崔耕这个方子,全场顿时一阵沉寂。
崔耕奇怪道:“大家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宋根海道;“说什么?大家还等着您往后面说呢。”
“后面?没了。”
“啊?”柳大道目瞪口呆,道:“就这么简单?仅仅青蒿这一味药材。”
崔耕道:“确实如此。这个药方出自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第三卷第二方。大家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找医书来看。”
“嗨!”
闻听此言,包括宋根海在内,都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柳大道甚至“嗨”出声来。
到不是怀疑崔耕在说谎,而是……《肘后急备方》谁不知道啊,还用的着你崔耕念?
那上面记载的治疟疾的法子多了,但真管用的,似乎还真没有。
再说了,这个方子一看就不靠谱啊,别的方子都是十几味甚至几十味药,讲究什么君臣佐使,相生相克,一听就高深无比。这个方子可倒好,就一味药材,这么简单,能管用吗?
柳大道甚至都怀疑,崔耕是故意拿出一个不靠谱的方子,报复自己。
不过现在,他总不能公开指责崔耕吧?真撕破了脸,儿子还是得不到救治啊,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柳大道咬了咬牙,道:“那好,俺现在就去烧水,希望崔相的法子果然有效。”
“嗯?你烧水干啥?”
“不得煎药吗?”
“哪里。”崔耕摇头道:“这方子说得是“渍”而不是“煎”或者“煮”,所以,用凉水即可。”
柳大道不服气地道:“那开水总比凉水好吧?俺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要用凉水制药的。”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崔耕毫不退让,冷笑道:“天下就是你这种“聪明”人多了,才让如此一个妙方明珠蒙尘。记住,若想要你儿子的命,就照本官的话去做,一丝一毫都不准更改!”
杨氏劝道:“当家的,您就听崔相的话吧。你又不懂医术,还能比崔相明白?”
“可是……”
柳大道终究不敢拿自己儿子的命冒险,道:“好吧,就依崔相所言。但我儿若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某拼了性命,也得给他报仇!”
宋根海道:“你特么的有出息啊,死了人就杀大夫,无道昏君都没你这么牛逼!”
柳大道毫不退让,道:“那是因为无道昏君知道,大夫不敢捣鬼,但崔相是不是捣毁,本寨主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儿一死,柳家断后,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也只有请诸位陪葬!”
略顿了顿,他站起身来,右臂一展,继续道:“各位,请吧。你们是死是活,可就在今儿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