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掌心猛地托向婢女下巴,那抹猩红“噗”的一声进入她的下颚。
那名婢女抬起头,双手捧着下颚,眼神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浪荡子,口中发出血沫涌上喉头的“疴疴”声,令人牙酸。
那是一柄小巧玲珑的红色小刀,露出半截的刀柄上,隐隐可见一段晦涩难懂的符文烙印,应该是一柄令无数人忌惮的符刀。
符刀这种令无数武林人士眼红的武器,源于武当山道教奇门法术,与可接引天雷驱邪退魔的道教大真人手中桃木符剑异曲同工。
名刀在炉中熬炼尚未出世之前,被铸造大家称之为刀模。以道家阴阳术为契机,篆刻符箓。以内力深厚的武林宗师为桥梁,将符箓打入刀模之中。若是刀模成型,则出炉之时可引风云变色,滴血认主后自是锋利无比。
可若是刀模碎裂成炭,作为桥梁的武林宗师必回受天机反噬,此生难入武道高楼。因此存世符刀数量极少,并且大多收入皇家大族手中,极难现世。
封胥手中这柄符刀,名“风符”,取“风疾符刀”之意。是其父封疆受爵燕国公之时,天子亲自赏赐之物,可谓个中精品,因此才会交由封胥防身之用。
被一刀贯入头颅,眼珠渗血的婢女面庞扭曲,死死握着那柄符刀,不让封胥再有动作,用自己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生命为同伴争取一丝时间。
其余四人没有兔死狐悲,脸色一凝趁机欺身而上,却被苏怜梦斜撩而来的青钢长剑挡下二人。剩下二人反握手中匕首,踏着地上大红锦缎,风驰电掣刺向封胥面门。
情急之下,封胥手臂肌肉瞬间鼓胀,硬生生自婢女手中拔出符刀,带出一股血流,血如泉涌滋射在地上的大红锦缎上,更显凄艳。
腰身一拧,符刀在封胥手中划出一个圆弧,一声金铁交集响,两只匕首应声而断。
在二人惊诧封胥手中红刀锋利如斯,一时难以接受之时,封胥顺势沉肩侧身前顶,一记势大力沉的肩靠顶在收势不及的一人胸口。
顾不得肩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左手五指成爪,捞回倒退一步的那人,隐于身后的右手猛然发力,捅进那人的腹中,拔出之时带出的一缕鲜血迸射在封胥雪白内衫,如雪中红梅般蔓延开来。
瞬间解决掉两人的封胥,看着脸色如常,握住匕首的手指关节却在轻微发抖的最后一名蓝衣婢女,符刀之上血迹一现即隐,如江河瞬间干涸般吸入猩红刀身。
向前迈出一步,封胥脸色阴沉说道:
“能在青秀坊中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而没有被盛都无孔不入的天网组织发现,说明你不是北戎人。想杀我封胥的人,很多,但敢出手的人,不多。除了北面的,就是京城皇宫里的那几人。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姓赵还是姓元?”
当今皇后本家是汝阳赵氏,而贵极天下的皇脉则是出自长白元氏。
蓝衣婢女脸色谨慎的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封胥,握紧了手中匕首,脚步不由自主慢慢后退。
眼角一瞥,看到地上两名同伴的尸身,她一咬牙,柔软腰身凭空一转,匕首在他手中随之划出一个半圆,甩向身后封胥,头也不回,作势就要夺门而逃。
“别让她跑了!”
封胥大喊一声,拨开袭面而来的匕首,刚想追上前去,脚步蓦然停下。
就在蓝衣婢女转身之时,一柄青钢长剑直指她的眉心,剑尖微颤。
却是解决掉另外两人的苏怜梦,腾出手来逼住蓝衣婢女的身形。
封胥看着在剑尖下一动也不敢动的蓝衣婢女,走上前去,笑道:
“杀不了人就想跑,天底下哪有如此好的道理?做这亡命之徒的死士之前,你家主子难道没有与你说过,捅了窟窿,要用命去填的道理?”
蓝衣婢女听着身后熟悉而有磁性的声音,心底一沉。那两招看似无赖无理的招式实则处处夺人先机,完全打乱了己方原本的计划,甚至还为此付出四条性命的代价。
多亏这几人只是探取情报的暗桩碟子,自身实力有限,并不是武功高强残忍嗜杀的刺客。同时被家族之中递来的错误消息遮掩视线,以为封三太子只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这才让她们预谋已久的刺杀功亏一篑。若是没有苏怜梦从中协助分担压力的话,只怕封胥有苦自知,即便符刀锋利无双,能赢,也只会是两败俱伤狼狈不已是了。
蓝衣婢女眼底突然现出一抹狠厉之色,瘦削嫩滑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两块破坏景致的咬肌。
“不好!”
苏怜梦惊呼一声,刚想伸手掐住蓝衣婢女的下颚,迫使其无法用力。一出手,那人的嘴角便已渗出一缕黑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随之而出后,缓缓瘫倒在地,再无动静。
蓝衣婢女手脚无力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鲜艳如血的大红锦缎,说出一句意味深刻的遗言:
“错了......”
只是不知,她说的这个“错了”,是家里的情报错了,还是对自己这次预谋后悔莫及。
苏怜梦看着倒在地上再无气息的蓝衣婢女,眼神变幻不定,叹道:
“可惜了,没能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封胥收回符刀,脸色平静,并未因此而懊恼,低声说道:
“从始至终这些人一言不发,很明显是死心塌地侍奉主家的死士,即便交给天网的人,拖入泥罗狱中,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想要留下她来,是想交给二师父,看看他老人家是否能她口中扳下几颗牙来......”
苏怜梦听到“二师父”这三个字眼时,娇躯莫名一震,仿佛楼外飞雪入闺房,冻结此地。
蹲下身,封胥拍了拍蓝衣婢女有些发紫的脸颊,幽幽说道:
“你倒是聪明,懂得少受些皮肉之苦的道理。多漂亮的可人儿,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