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看凤姐儿脸黄黄的,倒更觉可怜,忍不住摸了一把道:“怎么不厉害?这都轻减了。”
平儿一见,忙指了一事儿出去。凤姐儿推开他手道:“我身上不好呢,只是没正形,今儿就让平儿伺候你吧。”
贾琏笑了笑却道:“你还病着,我哪有那份心情,正经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凤姐儿睨着他道:“这早晚你还装什么呢,赶早了收拾了过去,过了我可不给你了。”
“你便是都收回去也使得。”贾琏又拧了她脸颊一把,只道:“安心睡吧,爷今天哪儿不去。”
凤姐儿一时摸不清贾琏真心,若放到以往,便是她严防死守着也要趁机偷一回的,如今这光明正大的机会,倒往外推?其实贾琏倒并非真成了什么柳下惠,十几年的风流性子岂是容易改的。只是韩承泽给他出了主意,他自家也觉得要得这份家业必得凤姐儿尽心帮他才好,此时犯不上为了一时乐子惹了她。
贾琏见凤姐不信,调笑道:“二奶奶这可是怎么了?还要逼着爷去睡个通房不成?”
见贾琏此时真不想去,凤姐心中暗喜,却酸道:“平日里人人说我是个醋的,只把着人不让爷亲近,谁知道我是费心安排爷都不肯领情的呢。只从今以后可别再派说我的不是。”
“我的好二奶奶,你何曾有什么不是?”贾琏觉得此时机会难得,便道:“实话与你说了吧,若非平儿是你身边得力的,人也还算老实,我还想着连他一并打发了呢。”
“打发了平儿,爷能舍得?怕是忘了当初怎么求我给人呢。”凤姐并不信他真想打发个平儿,只依着贾琏性子,能说出这话来已实属难得,遂道:“再说咱们屋里,统共只剩一个平儿,只怕从老太太太太二太太那里都暗地里嫌着我呢,再打发了她,我竟成了什么?只一句不顾二爷的子嗣,怕就压死了我呢!”凤姐说着不觉触动真心,眼圈微微红了。
“说起子嗣,更该计较些。若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有什么稀罕?现放着咱们家里琮哥儿和二叔屋里环哥儿做例子,说句不中听的,比得脸的奴才还不如呢!没得咱们费神得来的家业,倒便宜了外人!”贾琏说着便在凤姐儿脸上亲了一口,又道:“你好生调养身子,才是正经头等大事。不拘哥儿姐儿,给爷多生几个,咱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凤姐儿今儿原不是真有了什么不好,不过是借着身子安排些事情罢了。不过到底是底子差些了,有这一日歇息,倒生出许多惫懒来。正是心里软弱的时候,偏又听了贾琏这一篇话,竟也落下泪来。
贾琏忙搂了她哄:“说的好好的,又哭什么?仔细明儿起来眼疼呢。”
凤姐儿背了他擦泪,又回头嗔道:“二爷知道我,最是个心实不过的。人家给我个棒槌,就认作针了。想想嫁过来这些日子,便是老太太太太那里有多少夸我的,也通不及二爷这话呢。”
贾琏笑着凑到她耳边去:“好好的琏二奶奶,竟是傻了。咱们夫妻二人最亲不过的,我不向着你,还对谁好去?对谁好也不放心呢。”
贾琏此人,若真要做什么,那便是装也能装的十足像的,更何况他原就会许多哄人的本事。倒哄的凤姐儿心里圆满,此时方开始全心为着贾琏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