琀璋就差蹦起来喊出这两个字,可是刚喊完,兴奋的表情就转成了失落,她落寞地说,“可是这里又哪儿有酒呢?”
谢琰却没有放弃,充满希望地说:“我去找找,说不定之前的主人还藏着好酒。”
谢公子果然很有行动力,说完已起身,到处找酒去。琀璋心里虽然有所期待,可是又不怎么相信,只埋头继续吃菜。
藏酒之人皆爱酒,爱酒之人又怎会忘酒?
所以此事,悬。
然不多时,埋头苦吃的琀璋却听见谢琰兴奋的声音,立马双眼放光,甩下筷子就跳了起来,扭头便跑。
难不成还真有前主人漏下的陈年佳酿?
循着声音跑过去,谢琰正在屋子后面的一棵开满花的老李树下,用自己一柄红缨的精巧佩剑挖开树下的泥土,几朵雪白小巧的李花飘落于他身边,琀璋连忙激动地凑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土里果然有一坛酒露了出来,不可思议地说:“你怎么知道这棵树下面会有酒?”
对方一面小心地拨开酒坛周围松散的泥土,一面淡淡地说:“正巧看见这树下有个标记,我平时也爱藏好酒,没想到果然是同道中人。”
“原来如此。”琀璋见了这坛酒,此时正在兴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多想,探着脑袋一心一意地盼着这酒能够快点被挖出来,就差亲自去找把锄头来刨了。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要多多挖掘这间屋子,谁知道暗里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盼望着盼望着,粘着泥土的酒坛终于是被谢琰给挖了出来,他贴心地将酒坛上的土与刚沾上的李花拂去,递给了早就眼巴巴地觊觎了这坛酒很久的琀璋,然后收好自己的佩剑,大步流星地走向饭桌。
琀璋捧着酒坛也蹦蹦跳跳地来到饭桌,还来不及坐下,就兴高采烈地打开了盖子,低头深吸了一口,随后满脸露出沉醉的表情,喜不自禁:
“好酒,好酒啊!”
可是接着竟又忽然飞快地跑开了,谢琰不解地望着她的背影,只听她边跑边喊:
“等着,我去拿杯子!你可别先喝啊!”
因正巧前几日见到屋子里有几个有趣的杯子,所以这回琀璋的动作快了许多,拿好杯子出来时见到谢琰果真听话地没有先喝,总算是松了口气,高兴地迈步而来。
将两个有趣却从未见过的新奇杯子往桌上一放,琀璋有些献宝地说:“这两只杯子十分奇特,谢公子可猜得到是用什么做的?”
谢琰用三指优雅地接过杯,慢慢捻了一周,又细致地看了一遍这只雕了山水的杯子,上下同宽,直径比碗口略小,成色细腻光滑,色如上好松烟墨,叩之有清冽声。
片刻之后,他唇边渐渐浮起笑意,道:“不知是否……为古藤杯?”
琀璋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杯子,自然未置可否,拿起来细细瞧了半天,终于在杯底看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纹路,再一闻,的确有着一点木头的气息。
“果然是!”她惊喜道。
没想到这谢琰还真是能让自己常常刮目相看。要不是他这一说,就是让自己猜一辈子也猜不出这是拿什么做的。
东晋谢家,芝兰玉树,果非谣传。
感叹人家的基因之间,谢琰已先行帮她斟满一杯,随后自斟自言,继续道,“百草美酒,酒清气香,百年古藤,雕而成杯,是乃百草酒之绝配。今日若不是这酒,我还真猜不出这杯。”
琀璋举起杯子先饮了一小口,一入喉才发现此酒果真清香异常,竟一口气将一杯的酒全喝尽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古藤杯大增芳香之气,口中之香让人犹如行走在春郊,与这初春的时节极合。
师父是个老酒鬼,琀璋自打懂事起就会偷酒,也是个小酒鬼,师父他老人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练就了她惊人的酒量,现下她的酒虫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勾了起来,对桌的人连一杯都还没喝完,她就已经自己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酒杯刚凑到唇边,却又停下,她咽了咽口水,将杯子递到谢琰面前,说:
“谢琰,就为这杯酒,今天,我交你这个朋友。先干为敬。”
转眼又是一杯下肚,酒清香得琀璋直咧嘴。捧着酒杯却又模模糊糊地忽然想到,自己当日在慕容冲府上似乎已经答应他交他这个朋友,此刻再说一遍,岂不是说明当日所言是假的了吗?
然而尴尬了没多久,又干脆地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正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又能耐她何?总之从今天开始,她是的的确确地想要把谢琰当成朋友了。
可转瞬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来,又略觉有些伤感。
即便今后还要利用他,即便如此……
但不知为何困意愈来愈重,眼皮渐渐变沉,眼前事物也开始模糊。
这百草美酒果然是好酒,她才尝了两杯竟然就有些醉意了。
强撑也撑不了许久,慢慢地只觉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最终在她倒下之前,唯听到耳边似乎有一道声音,又是责怪又是担心地说:
“此酒入口虽清香无害,后劲却大,你一个小姑娘怎可如此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