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福寺果真是香火旺盛,离得庙门很远就看到白烟缭绕。善男信女们熙熙攘攘,虽然平时的日子,却像开了庙会。
应少言生性好静,看到人多头皮有些发麻。孟雪走在他身边却很兴奋。平时孟雪也是鲜少出门,偶尔去街上集市买些花籽,此外就只是在家中专心莳弄花草。
今天大概是因为有应少言陪着的原因,孟雪总是很兴奋的状态。但孟雪平时也不是张扬的孩子,只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脸也兴奋得有些红而已。
应少言怕她丢了,让她跟紧自己,这时旁边一个僧人已经看出他俩穿戴不俗,上来合掌施礼道:“施主取个签吧,本寺高僧算命也很灵验的。”
应少言含笑看了一眼孟雪,眼神中带着鼓励。孟雪从签筒中取了一支签,签上写着上中,还用楷体写着四句诗:碧水秀荷绕池栽,小径无幽香暗来。隔岸总闻黄莺语,佳人倚窗帘半开。
那僧人道:“请施主到西厢禅房中吧。”
可儿扶着孟雪走在前边,应少言跟在后边,在那僧人指引下朝西厢走去。
此时太阳渐高,寺院中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全不像出家人清静之地。
前后左右走的大都是穿国朝服装的人,偶尔也有北燕口音。其实,北燕向中原学习文化已久,服装,饰物,甚至建筑风格,家中摆设,诗文教习,无不向中原靠拢。如果没有双方的战乱灾难,这种两国的文化融和倒是颇添意境的事情。
然而北方民族终究民风剽悍,百多年来不停南下入侵国朝,也给国朝百姓带来诸多流离之苦。
此时,应少言跟着孟雪和僧人走着,心想僧人解签也是无稽之谈。看那签语,倒和孟雪现在心境有些相像。总之是人在景中,情无处依的意思。
他正这么随意想着,突然身边两人的对话引起他的注意。
应少言自幼练功,父亲的亲信将领关正枫对他管教很严,而且为他算是倾尽心血。剑法自不必说,打基础的童子功和内功,都请了不世出的名家来教,所以应少言耳力极好。
饶是如此,他也只依稀听到“海西”、“雕鹗峰”……几个断续的词,他急忙寻声望去,只看到杏黄衣衫一角,在人群中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他急忙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僧人:“一会儿请签有劳高僧了。”
接着又对可儿说:“照顾好小姐,我去去就来。”
随即他拔动身形,在人堆中左右穿行,寻找刚才说话之人。
那人明显是故意用内息压住了声调,否则即使在熙攘人群中,应少言也不可能听不清楚。至于一般耳力的人,那更是根本听不到的。
然而那人就像地遁了一般,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应少言也没有发现穿杏黄衣衫的人。
转眼之间,他已经穿过大殿和后院的藏经堂,再往后就只是红色墙壁了。
他并不犹豫,飞身掠起,平平地落到寺院外边,发足便奔。
突然,他右耳边倏地一声,一把飞刀破空而来。应少言急一闪身,右手已经拔剑!*
闪过的那刀,却并未落地,而是又破空一声,竟然飞了回去。同时一个瘦小身形腾空翻身落地。
应少言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一身劲装,瘦小干枯,骨头上刮不下三两肉,脸上高颧骨嘬腮,原来那闪动的杏黄色,竟是刀把上的一条杏黄绸巾。而刀把上一串金环末端还另有一个把手,那人飞刀之时,显然链子还在手里,所以飞刀可以收放自如。
此时,那人脸上一股诡诈的笑容:“应公子在一寺院的人中,就看中在下了,真是难得啊。”
应少言冷冷道:“你从哪里来的,想做什么?”
见刀知人,此人正是京城会刀时露过面的候灵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