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敬竟然这么狠,放出这样的话来,说她未进门就引他上榻,被他发现已非处子的事实。她就是在不要脸,会像妓子一样勾引男人上榻吗?
“别哭了,找他们鲁家理论去。”莫老婆子站在门口大声道:“我女儿还没嫁给他,他怎么就知道不是处子了?”
“娘,你别说拉。”莫灵儿气得喊道。
她娘还问,下人没说吗?是她未嫁进门就引他上榻。
“哭哭哭,就知道哭。”莫老婆子跨进门里,说道:“他敢说你非处子,那就证明碰过你,就必须负这个责。不然娘就到京里告他们鲁家欺压。”
“你理论一声都不去,别人只会以为你理亏,不敢出门!”莫老婆子继续教育,又让丫头过来帮着洗脸。
莫灵儿死活不让丫头近身,这是说她放荡啊,陆鸿听说这样的谣言,只怕根本不会要她的。
听着房间内一片闹腾,莫北轩坐在廊下的一排椅子上默不作声。自从岳筝露了面,他家就没消停过。
大事小事,到最后都能跟她扯上联系。
齐若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想咱们搬家吧”,莫北轩突然说道。
近来他已经看得很清楚,在金川王的领地内,他不会有任何发展前途的。
“家是说搬就搬的吗?”齐若兰说道:“这几年里,我们在这里经营了多少?”
“经营多少,最后都会没有的。”莫北轩说,在房内的吵嚷下,声音却十分清晰。
齐若兰停了好久,说道:“不然,我去求她,让她放过我们一家人。就算当初对不起她,可是我们家这样也该够了吧。”
莫北轩没有说话,从岳筝说过那一句有关孩子的话,他做过两次梦,一次梦见满手血污中慢慢出现一个巴掌大的孩子,一次梦中一直听见孩子咯咯笑着在喊爹。
所以就不想在金川待了。
……
岳筝听到那些街头巷尾的谣言,直感叹,这个鲁敬,也太神速了,太泼本钱了。
天未晚,便又听到鲁敬未来丈母娘带着未婚妻打闹鲁家之事。
倒是第二天一见到鲁敬,他就开始诉苦:“莫老娘以前对我挺客气,谁知道厉害起来真让人看见就怵。”
“眼看着你们婚期就到了,我还以为你会在成婚那天羞辱她一通呢。”岳筝说道。
“前天晚上查到她动手的实据,当时我都想给她送官。就为了齐家二分利,敢把我的巧夺天工之绣毁了,就难保有一天不把我往绝路上逼。”鲁敬说起来,又是双眼含怒的样子。
“就这样,莫老娘还想我把她女儿给回收了呢。”他又说道:“幸亏没有等到成婚那天,到那天我能不能摆脱他还不一定呢。”
岳筝好笑,觉得这次莫灵儿的名声算是真的毁了,毁了个彻底。婚前就勾引未婚夫上榻,可比成婚之后才被人发现不贞严重多了。
看鲁敬言谈之间,女人的名声完全是能说出来的,那么前世他成婚时到底有没有碰莫灵儿还不一定呢?
“你花了多少钱啊?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金川城,我听小文说,连乡下地方都有听说呢。”岳筝又好奇地问道。
说到这个,鲁敬也挠了挠头。“哪知道这次雇的这几个乞丐这么管用?”他自语着,也颇有些疑惑。
“不过我算是出了半口恶气”,鲁敬握了握拳头,说道:“还有一个齐鸣呢。真是小看他了,野心倒是大。”
岳筝笑笑不语,齐鸣现在只是小有根基,鲁家想挤他还不是小菜一碟。就算是齐鸣发展起来了,有张目在,收拾他也很容易。
前一世齐鸣那么快吃掉鲁家,不也是借了莫北轩和陆鸿的力吗?
不过这一世,他是再也无力可借了。
“别说这些气人的了,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的玲珑望月。”鲁敬说着,站起身来。
“那你还真是心大,不怕看到我的触景伤情啊?”岳筝笑道,随即对旁边的桃坞和小文道:“去房里搬出来吧,让鲁大爷瞧瞧,这次上上有没有把握。”
鲁敬呵呵一笑,说道:“筝姐问问王爷,那一准儿知道能得个什么品。”
“他又不出席评定。”岳筝道:“再说了,我可是完全凭实力的。”
鲁敬连忙拱拳,“筝姐你实力当然有了,不过若是你能请得王爷列席,那就太好了。”
岳筝看了他一眼,怀疑这小子是最想说的就是最后这一句话。因此并不接他的话,天气骤暖,容成独身体这几日都不是太好,而那丝纱品鉴大会,他又本就不出席的。
这时桃坞与小文抬着已经裱好的的玲珑望月绣出来,岳筝便说道:“敬弟,请吧。”
绣品外面的框架,是精致纤细的银丝拧花,与整幅作品的细腻纤雅相协调。鲁敬走过去,眼中露出赞赏,小文这时伸手拨了一下,绣屏徐徐转过,背面出现女子倚窗望月的背影。
鲁敬的眼中一下子便全成了惊叹,拍手喊道:“筝姐,待品鉴一结束,你就绣屏就卖给我好了,多少钱任你开。”
岳筝笑着应好。自家店里的镇店绣屏自己随时都可以绣,难得鲁敬如此大方。
……
莫灵儿站在陡峭的岸边,盯着脚下哗哗的流水出神。如今她们一家人连出门都不行了,左右邻居皆是指指点点。
只有陆鸿相信她,并且娶她,她才有可能摆脱现在的困境,——然后——,套用那个神秘人的一句话,飞上枝头。
陆鸿掌握兵权,只要他娶她,其他人谁敢置喙?
她一直站着,直到双腿酸疼了,后面才传来喧闹的说话声。每年二月二,是营里士兵山里郊外田猎的日子。
“莫营长,那不是你妹妹吗?她不是要在这里投水自尽吧?”突然间一个声音说道,随即爆发了一阵哄笑。
莫灵儿握紧双手,咬紧牙关。你们等着!
“灵儿,在这里做什么?”莫北轩这两天更是盯着各种压力,家里的妹妹传出那种事,他还得出来参加这种类似集会的活动。
虽然男人不如女人嘴碎,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莫灵儿看了远处的陆鸿一眼,正坐在一边指挥小兵将猎来的动物归拢在一起,不过看着神色,却有些颓然。
这么多人,她该怎么做,才能自然地让他发现她手中的那枚断玉?落水?陆鸿绝对不会过来救她。
那主动找他说,怎么说?说什么?
莫灵儿眼前一亮,不是还要孩子吗?
忽视了莫北轩,她直接像陆鸿走去。
莫北轩没有拉住她,转步追上,低声叱问道:“灵儿,你要干什么?”
莫灵儿没有说话,直到陆鸿几步之外,在所有人惊讶地目光中直直地跪下:“陆将军,民女有事相求。”
几十个校尉营长,上百个小兵,啥时间安静无比,都齐刷刷的看着跪在将军面前的女子。
“本将不管民情之事。”陆鸿有些不耐,那如火如荼的谣言他想不听说都难。
可是他自己的事还解决不了呢,哪有闲工夫管别人的?这女人怎么就黏上他了?
陆鸿话音落,不知谁嗤了一声,接着有轻笑,接着大笑。一个与莫北轩不怎么对付的人这时道:“莫姑娘有冤屈,不防去找找咱们金川的访风官。”
“灵儿,快起来,回家去。”莫北轩八尺男儿在这种场景下也抬不起头来,不知道妹妹为什么非要自寻屈辱。
莫灵儿倍感侮辱,如芒在背,这都是鲁家给她造成的,而一旦想象着那个女人会在背后怎样笑她,她就气得要发疯。
“民女有事相求,请陆将军摒弃其他人。”莫灵儿跪着朝前一步,再次说道。
她很清秀,清秀的脸上流下一串泪珠,一群大男人也都不好意思在笑了。
陆鸿眯眼看她,然后开口道:“莫营长,带你妹妹回府吧,最好去看看大夫。”
莫北轩抱拳,伸手拉起莫灵儿就走。
“陆将军,民女是要请你……”莫灵儿也不管是否有人在了,反正有更见不得人的事在前,这点算什么。
莫灵儿挣扎,颈中的断玉却是先露了出来。陆鸿无意一瞥望见,顿时起身,两步跨过去,捏出那枚断玉往下一扯,喝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怎么在你手上?”
喝问声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
天空中白云飘过,水声潺潺,临流的这一片林地蓦然寂静无比。
“说”,寂静中又爆发一声怒喝。
莫灵儿被吓得身子一抖。
“我,我”,她一咬牙道:“这是哪里来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不是说不知道当初的那个男人是谁吗?她也不知道。
断玉既然是信物,他定然有另一个块。
“将军”,莫北轩道。“……”
“全都滚下去”,陆鸿再次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