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辩!”出岫更加确信淡心的意思,又笑:“其实你与云逢挺默契的,但我不晓得你是否介意做续弦。”
淡心一径摇头:“他前面那个,人都死了,我有什么可计较的,再者我自己也是一堆坏毛病,口无遮拦、性子急躁……而且,我觉得我是真的老了。”
“这话的意思,你是同意了?”出岫瞥着淡心,想要她一句明白话。
淡心仍旧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心里喜欢的还是您。”
出岫闻言心中一声“咯噔”,可再深想一步,又觉得此事没什么可隐瞒,便坦然地道:“这都过去六七年的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夫人您会错意了,我没计较。”淡心笑出声来:“我反倒觉得,这些年来他还一直对您上心,可见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虽及不上主子和小侯爷,倒也算是难得。”
出岫很意外,她没想到淡心竟会如此看待云逢。若要这么说,这两人其实也算彼此欣赏。出岫不禁想起自己初遇云逢时的情形,当时他就说他认识淡心,还让淡心替他在云辞面前挡下拿错账本的失误。
说起来,他们也是有缘分的,若是那天云逢迷路时没有撞见自己,也许这桩姻缘早就成了,因为云逢的叔叔云忠一直都很相中淡心。
如此一分析,出岫也改变主意了,打算撮合试试:“你和云逢缘分不浅,只是从前没到时候,你心系竹影,他也另娶佳人。既然你不计较他曾娶过妻,我反而觉得他与你很合适。云逢那性子必定处处忍让,日后只会是你欺负他。”
淡心听到此处,脸色已红得像熟透的果子,再一跺脚:“我算听出来了,您是云逢的说客!惯会帮着他说话!”她气得樱唇微翘,面上一副倔强模样:“你越帮他说话,我越不待见,越是不想嫁!”
“我的好淡心,你可别因为和我赌气,错过了这桩好姻缘。”出岫哭笑不得:“你喜欢老实寡言、痴心执着的男子,竹影便是如此,云逢也恰好符合;嫁给他,你就能永远留在云府;而且他也喜欢你,至少是欣赏你的。那你还犹豫什么?”
从前竹影喜欢浅韵,淡心明知这一点,却还默默喜欢着他……出岫推测,淡心拒绝云逢求娶的原因,并不是介意云逢曾喜欢过谁,也不是介意他曾娶过妻,而只是一种身为女子的矜持与矫情。
“我可提醒你一句,适当捏捏架子也没什么,女儿家是该矜持一些。但你若态度坚决,让云逢伤了心,错过了可不一定会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出岫敛去玩笑神色,郑重说道。
听闻此言,淡心咬着下唇没有作答,似在认真思量。出岫知道她还要再犹豫一段时日,也没有继续劝说,只道:“这事儿勉强不来,只要你考虑好了,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意愿。”
淡心低下头仍不说话,出岫便冲她摆了摆手:“我这儿有几个小丫鬟便够了,你自个儿去歇着罢,也好生想一想。”
好似是为了配合出岫这番话一般,此时竹影恰好进来禀道:“云管家在外求见。”
近日但凡云逢必须亲自过来知言轩,便每每先请竹影代为传个话。在出岫看来,这正是体贴淡心的一种行为——云逢怕淡心尴尬,但又适时提醒她,他仍在等着。
于是出岫也不顾及竹影在场,当即问了淡心一句:“你还要躲着?”
淡心忙不迭点头,耳根烧红逞强道:“您方才刚说过要放我的假,这会儿我可要走了。”说着竟拉住竹影的袖子急匆匆往外走,看样子应是询问他的主意去了。
出岫忍着笑,估摸淡心已经走远了,才命云逢进来,颇有深意地调侃:“你最近不来知言轩了,怎么今日又过来了?什么事儿劳您大驾?”
云逢苦笑着摇头:“这要感谢竹影给我机会,非要让我亲手将这封密报呈给您。”
出岫疑惑地接过密报一看,恍然大悟。云逢和竹影向来分工明确,一文一武:各地生意上的奏报、场面上的书信往来都是由云逢负责;但各地暗卫的密报都是经过竹影的手。而此刻出岫手中的这封密报,上头标有云氏暗卫的记号,可见是竹影的分内差事。
这封密报自然是不能假别人之手,大约是竹影也想撮合云逢和淡心,这才找借口让云逢将密报送来知言轩。出岫没想到竹影婚后开窍了,如今还能想出这鬼主意来,遂忍不住再次调侃云逢:“如今我知言轩上上下下,都是你的眼线,我看淡心这回是跑不了了。”
云逢不说一句话,将出岫的调侃生生受下。出岫也怕耽搁了暗卫送来的密报,不再多言打开来看,但见其上写着:“姜地叛乱已平,沈予率一万先锋军先行返回复命,五日后抵达烟岚城。”
这是上个月让竹影去打听的消息,沈予赢了!出岫由衷而喜,再读了一遍密信,视线最终落定在“五日后”三个字上。她似想起了一件事,再问云逢:“明氏兄妹何时过来?”
云逢想都没想,立刻回道:“按照您的意思,定在四月十八,即五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