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很快收拾起情绪,她莞尔,报以善意的一笑。
宋稚宁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
荣浅盯着女人的侧脸,她多少从新闻上得知宋稚宁的事,这手成了这样,要想再画画肯定是不可能的。
宋稚宁握住肘弯的地方,微微按摩几下,她将笔放回桌上,再拿起外套盖在肩头。
“那这件宝贝就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荣浅收拾起文件,她起身从宋稚宁身旁移开。
她这样来找自己,荣浅心想肯定是有事,毕竟宋稚宁和厉景呈那层关系有过,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厉景呈身边现在的妻子是荣浅。
一般这种找上门来,要么是忆往昔,要么就是各种冷嘲热讽。
荣浅都准备好了。
要想抵住流言蜚语,就要自己先坚不可摧。
她挺起脊背,宋稚宁拿过包,深深朝她看了眼,“那我只需要等消息就行了?”
“对,一旦拍卖成功,我会通知你。”
“好。”宋稚宁站起身,“那我先告辞。”
荣浅有些吃惊,她后一步起身,宋稚宁拿着包离开,更没说她手的事,就这么走出了荣浅的视线。
荣浅不由觉得奇怪,难道她到这来,真的仅仅是为了宝贝的事?
宋稚宁在拍卖行逗留会,出去时,正好荣浅也从楼上下来。
两人相继从电梯内出去,彼此身份尴尬,也不用多客套,荣浅走在前面,远远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拍卖行的正门前。
她大步迎过去,“来多久了?”
“打你电话时刚到。”
厉景呈走过去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视线陡得扫到抹身影,他眼色一凛,面部绷得很紧。
“她怎么会来这?”
荣浅知道他说得是宋稚宁。
“她有件宝贝送我们拍卖行拍卖。”
“谁负责的?”
荣浅说道,“是我。”
厉景呈脸色越发阴鸷,抬起脚步冲着宋稚宁迎过去。
荣浅忙要抓着他的手臂,“别去!”
她掌心从男人的西装袖中滑过,眼里看到厉景呈大步向前的身影,荣浅忙追了过去。
宋稚宁披着外套,一见厉景呈,她顿住脚步,“景呈。”
男人站定在她身前,“吏海大大小小那么多拍卖行,凭什么来这?”
宋稚宁朝厉景呈身侧的荣浅看眼,厉景呈这样,反而弄得荣浅很尴尬。
“可吏海只有这家是最出名的,我信得过。”
厉景呈冷冷扯开嘴角,“那为什么偏偏找上荣浅?”
“这是拍卖行内部安排的,我并没有指名道姓。”
“景呈,”荣浅拉了拉他的衣袖,“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给我离荣浅远点。”
这样直白的话语,令宋稚宁当即愣在原地,她怎么就没想过,放开了厉景呈的手,今后再见,他会这样绝情。
她没有说话,垂下了眼帘,脸上挂了抹淡然,实则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宋稚宁的目光慢慢抬起,“是我错了,我以后走路见到你们,都要避开,还不行吗?”
男人冷哼声,带着荣浅准备离开,走时,视线扫到宋稚宁身上的外套。
她似乎也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伸手拉了拉,藏起另一条手臂。
“以前时髦风尚的宋稚宁,其实也是个凡人。”
宋稚宁瞬间红了眼,立马侧开身,“我先告辞了。”
荣浅扭过头看到她抬腿离开,步子坚毅有力,但眼光交错的间隙,她还是看清楚宋稚宁眼角淌下来的泪水。
荣浅不由握紧手掌,不知为什么,心里因为厉景呈的这句话而难受起来,总觉得男人好像堵着口气,荣浅任由他牵住手来到车前。
宋稚宁坐进车里后,并未第一时间发动引擎,她趴在方向盘上,也没哭出声,只是轻轻地哽咽。
她知道厉景呈那句话的意思。
以前的宋稚宁,是上流社会圈的宠儿,才华横溢,出入各种场合总是穿着奢侈的礼服,即便是平日,她也裙装居多,露出一双会绘画的手,显得纤细可人。
可如今,她走到哪,都习惯在精心打扮之后配一件外套,要不然,她就没有丁点的安全感。
她本来就是个凡人,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撕毁后,她自然没有那个勇气将它袒露于人前,她只能遮遮掩掩,不让别人看见。
荣浅心不在焉系着安全带,厉景呈俊脸微沉,她朝他看眼。
“景呈,她其实就是拿件宝贝过来。”
“你别跟她多接触就是了。”
荣浅想到厉景呈方才的反应,一方面,肯定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以前那些事的影响,可荣浅总觉得,应该还有另一方面。
她想到宋稚宁的手,难道当初的分开,跟她的手有关。
“景呈……”
她试图问出口。
厉景呈侧首朝她看眼,“嗯?”
荣浅想确定下厉景呈是否知道宋稚宁手的事,可转念一想,如果是真正在乎的人,应该还不至于会为了手伤就分开。
她想,肯定是她想多了。
“没什么事。”
厉景呈目光在荣浅脸上扫了圈,他手伸过去握住荣浅,“不止是宋稚宁,凡是跟我有过过去的人,我都不想让你接触,盛书兰是厉家的人,那没办法。我自己清楚得明白,你的生命中,只有一个霍少弦是曾经,可这我都受不了,更何况我……”
说到这,男人笑了笑,他的曾经有多少,还真说不清。
话已至此,好像自己给自己埋了个深坑。
荣浅一听,果然就想将他的手甩开,男人使着劲才将她攥紧,“我不想让她们在你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即便你不当真,但也膈应得慌,我们两个过得开心就行了。”
荣浅知道,但她心里的那个结,打得很深很深。
她回握住厉景呈的手,“我觉得你对宋稚宁,和盛书兰是不一样的。”
“最不一样的,还是你。”
荣浅心里莫名升起股烦躁,“那你和宋稚宁,为什么分开?”
“你怎么对我和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
“我好奇。”
厉景呈半晌没说话,他握住荣浅的手松开,然后放至方向盘上,“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她有天,忽然给我打个电话,就说要去国外,然后一去不回了。”
“你没去找她?”
“找了……”
厉景呈忽然噤声,回过头,见荣浅的眸子已然黯下去。
分开后又去找,能说没有感情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荣浅神色恹恹,她变得很敏感,又会患得患失。
回到家,小米糍也早从学校回来了,荣浅见到她,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吃过晚饭上楼,荣浅看会书,厉景呈忙完手头的事,洗过澡已经快11点了。
他掀开被子躺到荣浅身侧,她迷迷糊糊睡下,蓦然被个冰冷的怀抱拥住,她打了个哆嗦,只是没有睁开双眼。
厉景呈亲吻她的脖颈,荣浅呼吸凝滞,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得喘不过气似的,她胸脯起伏,陷入梦魇中,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睛。
厉景呈的手掌滑入她上衣内,轻轻捻捏,荣浅肩膀猛地撞向后面。
男人闷哼声,荣浅豁然从睡梦中拔出来,“别碰我,别碰我!”
厉景呈摸了摸差点被撞断的鼻梁,赶忙安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