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特工们纷纷趴下躲避,就在他们更换弹匣准备将李云勇赶尽杀绝之时,来自于他们的背后,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的急促短射声。
三个“军统”特工顷刻死于非命!
“飞刀华”知道身后来了强劲的敌人,他头也没回,摸出三把飞刀,按照辨别的声音方向顺手就甩了出去。
“师长危险!”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然后是一个男子在失声高喊:“婉媛!婉媛!!”
“飞刀华”回头一看,他惊呆了:在他面前的,是浑身是血的预四师师长傅正范,他正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拄着一挺枪口还冒着青烟的轻机枪,一手搂着一个挎着红十字药箱的女救护员,叫喊着。
两把飞刀,正牢牢地插在女救护员的身上:一把在右肩,一把在座心窝。女救护员当即就没有了气息。
“飞刀华”认出,飞刀击中的,正是预四师师部医院护士长秦婉媛。
“飞刀华”失魂落魄般地站起身来,蹒跚地向傅正范走来。
他的身后,李云勇、林敬永和郑大山,正举着枪,双目闪动着怒火,一步步向“飞刀华”逼了过来。
他们脚下,二十多位教导队官兵俯卧在地上,背上酒盅般大小的弹孔,正喷涌着鲜血,很多人还睁着茫然的眼睛,死不瞑目。他们没有牺牲在与鬼子的血战之中,却倒在了背后的黑枪之下。
“傅长官,快跟我走。老板严令属下,要把你活着护送回重庆!老板说,他和王树明将军已经准备好庆功宴,为你接风!”“飞刀华”讨好般地说道。
“去你妈的戴笠,去你妈的王树明!老子警卫连一百来号弟兄,老子两个团几千名兄弟,都和鬼子拼光了,还庆他妈的什么功!”傅正范太阳穴青筋直跳,瞪着血红眼睛,泼口大骂,他看着眼前的“飞刀华”,猛地从秦婉媛腰间拨出“勃朗宁”手枪,站起身来将枪口顶在“飞刀华”的脑门子上,“这帮新四军弟兄,炸毁了鬼子飞机,困住了鬼子飞行员,个个出生入死,战功赫赫,他们从鬼子枪林弹雨中拣回一条命,你他妈的怎么忍心在背后打黑枪!”
听着傅正范这番撕心裂肺的话,李云勇这么刚强的汉子,眼睛中都有泪水在打转。
“傅长官,属下是奉命行事。”“飞刀华”理直气壮地说道。
“奉谁的命令?是日本鬼子的?还是汪精卫的?”傅正范一拉枪栓,上了顶膛火。
“都不是!属下是奉了‘军统’戴局长的口谕。”
“戴笠怎么说的?你复述一遍,老子会去重庆当面对质,你要是错了半个字,我亲手毙了你。”傅正范怒吼。
“戴局长临行前交代:无论行动成败,都不能让新四军教导队活着回重庆。还说,这是委座的意思。”
“放屁!”傅正范愤怒得脸都变了形,握着枪的手在猛烈颤抖,“‘团结一致、共同抗战’,就是委座提出的,他作为全民族抗日领袖,怎么会对自己忠勇的战士下毒手?”
“傅师长,‘皖南事变’都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怎么不可能发生?”李云勇上前,慢慢移开傅正范拿枪的手,“我相信‘飞刀华’的确是奉命行事,让他慢慢说。”
“飞刀华”怪异地看了李云勇一眼:“一开始戴老板是真心想将新四军教导队收归己有,所以特意将封教官从敌后调回来,试图让封教官感化、融化新四军,最终达到归化的目的。但那次,新四军武装劫持了王将军,还有李队长当众说要取委座和局座项上人头的那番话,让局座彻底失去了信心,既然不能为我所有,就不能放虎归山。”
傅正范拿枪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飞刀华”转述的这些话,的确像戴笠冷酷毒辣的风格。
“飞刀华”刚想解释一下对秦婉媛的误击,傅正范突然扬起手,狠狠一耳光甩在“飞刀华”脸上:“就算真有上峰命令,你就不能见机行事,网开一面?他们刚才还是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啊!你们一起训练,一起战斗,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怎么下不去手?我和共产党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知是傅正范刚才的一记耳光,还是由于内心的愤怒,“飞刀华”脸涨得通红,面容扭曲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年在洪湖,我们几代祖业,全被你们共产党分了;全家老小十七口,都被你们赤卫队当做恶霸,用铡刀一刀两段……只有我一人在外面读书,逃过了一劫。所以我参加‘复兴社’,苦练本领,目的就是有一天,为我全家向共产党、向赤卫队讨还血债!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如此血海深仇,哪是简单的一句‘团结一致、共同抗战’所能了结!”
“飞刀华”的这番激烈的内心独白,让所有的人都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