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树明从甜甜美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王树明慵懒地翻了个身，下意识伸手往身边一搂，却发现，床边已是虚空。

“雪柔？雪柔！”他喊道。却无人回应。

王树明猛然惊觉，顿时睡意全消。他下床四下寻找，却发现偌大房间，只有他空空一人。

王树明连忙跑下楼梯，来到服务台前，见到昨晚的掌柜：“看见我太太了吗？”

看到王树明惊慌失措的样子，掌柜连忙回应：”天还没亮，太太就出门了，还嘱咐我，不要打扰，让老总多睡会。”

“她说去哪里了吗？”王树明心急如焚。

“没有！不过，她向我借了纸笔，给老总留了一封信。”掌柜边说，边从柜台下拿出一封信。

王树明连忙接过展开信笺，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体：

“树明，我的夫君！

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

谢谢你昨夜，让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享受了妻子的快乐。但我不得不离开，因为爆炸和火光，贯穿于我们洞房之夜，作为一名军人，这让我如何心安！

我亲爱的人啊！我多希望君能重振雄风，长驱战鹰，再次翱翔长空；我则洗尽铅华，脱下戎装，安心相夫教子。余生与你共度，直到岁月向晚，鬓发飞霜。

我能想到所有的浪漫，就是安静地看着你甜美的睡觉，听着你均匀的鼾声。尽管我百般不舍，但在这危难之际，我不能缱倦于温柔。

夫君，你和你的战友，血洒长空，尽到了军人的义务，现在，该是我们深入敌后，担当军人的责任！

如果我能活着等到日本鬼子滚回老家的那一天，我定会和你厮守一生，尽一个妻子的责任。

留下两根金条，那是我全部积蓄，给夫君补养身体用，祝君早日康复！

爱你的

雪柔”

下面是一个鲜红的口红唇印。

王树明拿着信笺，发疯般地冲出旅社，冒着绵绵细雨，一瘸一拐，向朝天门码头奔去。

朝天门码头已是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之间，冒着缕缕黑烟。

”雪柔！回来！“王树明用手作成喇叭，无目的地四处高喊。

细雨连江，空廓廖阔。连一片孤帆都没有。

回应王树明的，只有江水流淌。

王树明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回到旅社。

“我太太，还留下什么吗？”王树明目光呆滞，问旅社掌柜。

“太太留下了自己的手袋，让我交给您。”掌柜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绯色羊皮手袋。

王树明一眼认出，那正是金雪柔常用之物。

王树明接过沉甸甸的手袋，拉开拉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丝巾，旁边还有一束秀发，一支银钗。

最下面，有两根黄灿灿的金条。

王树明紧紧捂住手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法币，看了没看，就扔在柜台上。迈着沉重的脚步冒雨向外走去。

掌柜从后面追了上来：“老总，房钱太太已经付过了。”

王树明用手一挡，法币飘落在泥水之中。

曾家岩40号。戴公馆门口。

“咦？学长，那阵风把你吹来了？身体好些了吗？出院了？”看到立在戴公馆门口的王树明，戴笠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连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