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他转头见到池玉身上的伤痕后一直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和理智就有些崩盘的意思,收拾了惨局后,他也无心跟酒席上的人应酬开车回家。
在路上他眼前不断闪过池玉被擦伤的小腿和手臂,上面殷红的伤痕看的他心惊,但是他没看到她的一张脸,那张匆匆转过去的脸上到底是充满着盈盈的泪水对那帮人的恐惧,还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满是对他的埋怨。
他自觉没有因为她的遭遇而心痛,毕竟没有事实跟结果发生。他在心里强调着她没有遭受伤害,但是有种难言的情绪一直缠绕着他的心脏带着奔腾呼啸的情绪在全身四处撞击。
他做事习惯未雨绸缪,机关算尽,对这世间的种种万物看的很开,可是此刻他却有种前所未有的一点点后怕,如果她真的被人糟蹋了…
他身上有些发冷,不想被这种情绪纠缠,点燃了一支烟使劲吸了几口加大了油门,开足了暖气。
然而夜里躺在黑暗中的床上,他仍然辗转反侧,脑子里不受控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或者说是同一个人。
起初他被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孩子吸引着,时不时逗弄着想让她露出本性。
后来又觉得如果这个女孩子如果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全心全意的喜欢自己爱着自己一定会更有趣。
他思量着,算计着,怎么样才能利用身边的一切彻底将她推向自己,既不爱钱,又容易心生自卑而退却的她,要比所有他解决过得问题还要难上几分。
看上去温顺,可是总是时刻想着后退,李青心里想着,现在的情况下到底怎么才能化解,怎么才能蒙过她再骗上一骗。
哪些柔情蜜意的话出了口才能将她的心意再拽回来几分。
天还未亮,他的心头已经急躁难耐了,等不及她冷静下来,他就连忙起了身,最后想到的办法还是先服个软去求上一求。
池玉的公寓门紧锁着,李青敲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李青蹲下身子摸上了地垫的下面,他知道池玉粗心大意经常忘记带钥匙,为了避免经常进不去家门,她一直是在地毯下藏着一把备用钥匙的。
里面的小人儿许是还在气头上,不会给他开门。
他找到了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转动了一下,磕哒,门应声而开,没有反锁。
李青心中一喜,侧身进了门。
可是刚刚这点欢喜还没捂热乎的心,又像是揉进了一把玻璃碴。
屋里的小夜灯还开着,但是却没有人,他急急的摸了一下她的被褥,是凉的。
难道她还没有回来?
李青下意识的看向右边空荡荡的衣柜,一瞬间明白了,她不是没有回来,而是已经走了。
衣柜里平日里就空荡荡的,但是此刻除了李青送她的那件去面试用的羊绒外套之外,再空无一物。
李青突然扯开了池玉床头唯一的一个柜子,一层、两层、三层都是空的,他失魂落魄的碰倒了脚边的垃圾桶,几个速溶咖啡的袋子和一张长条相片孤零零的掉了出来。
李青蹲下身子将照片捡了起来,手指用力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斩断情丝轻轻松松扔掉得,他又失魂落魄小心翼翼收起来。
李青的眼睛被刺的血红,他下楼上车向着机场疾驰。
一股股怒意在他胸腔里炸开,烧的他理智难存。
他是怎样的护她周全,处心积虑的诱她停留,可是因为一次失误她就要跑的远远的,想离他远远的。
一想到池玉恨上了他,厌上了他,舍弃了他,他一颗心就被烧的火热。
他心里恨不得将她揉碎了,他如果抓到了她就将她的双腿打断留在身边,将她一颗心挖出来吞掉,她那么在意远在国内的母亲不如将她母亲抓了囚禁起来,让她日日夜夜待在他身边。
他多年来压抑的心性此刻一触即发,理智和欲念只在一线之隔。
突然他脑子里想起了一个尖利的叫声,痛得他不得不将车停在一旁,陈楚楚撕心裂肺的冲着他喊道:“你会把她毁了的!你这种人会把喜欢的东西毁掉的知道吗!”
他捂住头感觉身体似乎在慢慢下沉,而精神与之相反,他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沉向了车底,整个人被卡在这种不符合重力的扭曲空间里动弹不得。
他睁着眼睛看着挡风玻璃前面的大雪在慢慢变暗,漫天的白雪顷刻间变成了漆黑的雨夜,豆大的雨点砸在前方不远处一颗大橡树上。
大树的树冠被风扯的不停的摇晃,发出阵阵痛苦呼啸,树下有个小小的人影,举着手里的尖刀一刀刀动作着。
人影脚下已经有一摊又一摊的血水不停的向外涌着,李青张着嘴很想叫一叫他的名字,阻止他手上的动作,可是即便再怎么用力身体都抖得像个筛子,他发不出声音,甚至连眼睛都闭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小的双手在血污里不停地忙乎着。
果然不一会儿远处就发出了一个凄惨的叫声:“啊!”之后就是一遍遍的殴打,钻心的痛楚从他的肩膀上、肚子上袭来,有女人的哭喊声有男人的叫骂声。
鼻子边还传来阵阵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各处都像是放着一种令人心慌的柔和的轻音乐,一个穿着白大衣的男人的脸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嘴里一张一合说的都是一句话:“小朋友,看着叔叔。”
眼前的场景被不停的切换着放大缩小,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像是坏掉的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