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利用你。"
昏黄的小仓库里,金余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
我呆了那么一瞬,直到脖子上一痛,虎哥勒着我往墙上贴,难听的嗓子嘶吼着,"都给我退后!退后!我数三声!再不往后退,劳资他妈就真的开枪了!"
我的意识重新归位,眼前是黑衣黑裤冷沉削肃的金余,举着枪步步相逼的向九,还有一排扔了枪,阔步往前的武装军队,以及,另一边蹲在地上哭嚎的黄发妹子和抱头求饶的大汉。
这些画面像剧院的电影一样,一幕幕分割成搞笑的片段,诙谐,幽默。
伴着疼痛。
对了,电影。
我抬眸盯着金余黑沉沉地眼睛,语调轻快地,"我乐意被他利用,关你屁事。"
金余挑眉,朝虎哥微微抬手,"那行,开吧。"
我顺势也抓住虎哥握枪的手,"开吧,开吧。"
虎哥被逼到暴走,整个胸口都起伏不定地,"你们俩有完没完了?!别以为劳资不敢开枪!劳资真他妈开枪了!"
我点头催促,"开啊,别怂。"
"我尼玛……"虎哥暴躁地拿枪戳我的太阳穴。
"砰——"的一声枪响。
我四肢都在发颤,只听到虎哥痛呼一声摔在地上,他的右手手肘被打了个血洞,正在不断流血。
武装军队的人立马冲过去压制住他。
头顶阴影一重,金余把我抱了个满怀,他的大掌箍在我背后轻轻拍着,低哑地嗓音说,"夏秋,没事了。"
窝在他怀里,我才发现自己抖得有多厉害,手指在发颤,两腿都在打颤。
耳边是武装军队过来押着人往外走的声音,伴着虎哥鬼哭狼嚎的痛呼声,和金余相拥的画面显得违和的安逸。
可我仍不会忘记,他对我造成的伤害。
不论是三年前的,还是三年后的。
都不会忘记。
我猛地推开金余,朝他龇牙一笑,"谢了,金先生,演技不错。"
金余睨着我,面色晴转阴,他就那样盯着我,一言不发,像是想从我的神情里看出什么破绽。
我不再理会他,而是转了个身朝正在忙着把人拷起来的向九招手,"向九!"
向九朝我看过来,大概是距离的缘故,他的眼神混杂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胳膊被一只大手狠狠扯过去,金余瞪着骇人的眸子,唇线崩成直线,压着声音低斥,"我说了他利用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抬头朝他绽开一抹笑,"我也说了啊,关你屁事。"
他一把掐着我的肩膀,满脸地怒不可遏,"夏秋!"
我笑得愈发开怀,"金先生还有事?"
金余猛地松开我,只一双黑沉沉的眸凉凉睨着我,眸底深不可测。
我一直以来,都不敢和他对视。
说不清是惧怕还是敬畏。
总觉得他那双眼睛能看穿人的心底,让人无处可藏无处可躲。
我匆忙撇开脸就要走,却听他在身后极轻地声音说,"夏秋,我这辈子就没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我失笑出声,只在心里想,几周前抱着的那个女人又算什么呢。
所有人都被押到门口,向九正把枪插到后背,余光扫到我的注视,他低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仓库门口陡地传来惊变,只听一声,"敢耍劳资,劳资要你死!"
就看到本来被押住的虎哥冲出武装军队,左手拿着枪朝被押的人群连开两枪,霎时间尖叫声四起。
被押的人群趁乱逃跑,虎哥朝向九开了两枪没打中,趁向九滚在地上,立马举着枪冲进仓库,身后的武装军队顿时朝他开枪,虎哥后背中枪,却还是咬着牙在跌倒之前朝我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响。
我被人扑倒在地滚了几圈。
"夏秋!夏秋!你没事吧?!"向九冲过来把我扒拉出来,不停检查我的上下四肢。
我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的,脑子还有点晕,被他拉出来,手脚还有点发软使不上力,索性坐在地上朝他笑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余光瞥到护住我的男人,他正仰躺在地面,睁着眼睛看我,刀削斧造的轮廓犀利冷硬,冷沉如潭的眸子沉静惑人。两条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修长笔直,虽然姿势不太好看,但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我拍了拍腿,站起来,朝他伸出手,"谢谢,这次是真心的。"
金余躺在地上,嘴角轻轻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说,"得你一句真心,真是不容易。"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使力,把我拉下去,跌进他怀里。
"你能不能别总这样!"我挣了挣,就听他压抑地闷哼。
我手撑在他胸前,刚准备爬起来,就感觉满手湿泞,怔怔地伸出手一看,五指掌心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