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石榴急得不行,推她,“还不去拦着?”
元曦也执拗,这大半年的坎坷,没磨光她的棱角,反而让她更清楚地明白自己要什么,还有御花园里长公主的那番话,难道她就盼着给皇帝暖床,盼着和他睡一觉?
福临真的走了,一口气回了乾清宫,暖阁里空荡荡的,还留着几分淡淡的花香,虽然人回去了,可他能分辨出,那是佟元曦的气息。
一个人坐在榻上,吴良辅带着宫女太监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可福临倒是冷静下来,好好地思考才刚发生的一切。
他喜欢佟元曦什么?
正要问,竟也答不上来。
再想一想,他喜欢孟古青什么,喜欢巴尔娅什么?二人几乎是两个极端,前者霸道骄傲,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后者温柔顺从,把他视作头顶的天。
福临躺下,靠在枕头上,双手背在脑袋后头,思考着旧年大婚以来,躺在他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就算是孟古青,男欢女爱时,也是极其可爱,更会努力讨好他的。
怀孕的杨氏和陈氏,到底是怎么怀孕的,福临竟也想不大起来,当他默认这些女子都属于他,兴致来了就来了,做那些事,并不需要情爱,有欲望就足够了。
他甚至不如岳乐,毕竟岳乐自称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子,都是他喜爱的,放不下的。
福临翻身起来,冲开门前等候的吴良辅,到了书房,从柜子里拿出了岳乐给他的画,那烟雨蒙蒙的江南,令他心驰神往,也能叫他安下心来。
可是看着“董鄂葭音”的名字,福临的眼前,竟然还是出现了元曦的笑容,大婚以来头一次,在董鄂氏之外,想起哪一个女人的模样。
他喜欢元曦什么?又喜欢这个画的主人,这个连话都没说过,远在天边的女人什么?
这一夜,当真就这么过去了,元曦被原样送回景仁宫,虽然是皇帝亲自送回去的,可传到别处,添油加醋,翻出各种各样的说法,隔天一早在慈宁宫外等候请安时,形形色色的目光便向她投来。
当坤宁宫的肩舆款款而来,孟古青扶着塔纳的手走下肩舆,走过佟元曦的面前,刻薄地哼笑了一声,倒也没在慈宁宫外大放厥词,就这么进门去了。
请安问候,日日都重复一样的事,本没什么可新鲜的,可玉儿今天却特地叫出了元曦,当着皇后和各宫的面责问她,昨夜为何没有尽心伺候皇帝,让皇帝半夜的败兴而归。
元曦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会为难她,虽是心慌意乱,还是叩首道:“臣妾该死,请太后娘娘恕罪。”
玉儿看向孟古青:“皇后,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孟古青挺起背脊,刚要开口,塔纳在她身边轻咳了一声。
早晨出门前,她们可是谈论过这件事的,其实佟贵人并没有做错,她区区一个贵人,没资格在住处侍奉皇帝。
孟古青白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不情不愿地说:“额娘,照规矩,佟贵人没做错什么,皇上尽兴固然重要,可宫里的规矩不能乱,请额娘息怒。”
玉儿微笑:“果然是皇后大度宽容,你们都要好好记着皇后的话。”便命元曦起身,威严地说,“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守好你的分寸,不懂的不明白的,就去向皇后求教。”
元曦的心定下来,一面称是,一面又向皇后行礼谢恩,孟古青的白眼却是要翻到天上去。
她又不是傻子,皇太后这是光明正大地给人家开脱呢,她算是明白,这母子俩最近为何总捧着她了。
然而更气人的事,还在后头,这边尚未散,脸也还没完全消肿的吴良辅就来了,硬着头皮向太后和皇后禀告,说皇上要把景仁宫从角落里迁到前头来,挨着乾清宫。
孟古青勃然大怒,顿时就失态地斥责:“胡说什么,这宫殿好好的,怎么搬?”
吴良辅趴在地上说:“回皇后娘娘,不搬宫殿,就、就门前换个牌子。”
元曦在一旁,已是呆若木鸡,那个人,他到底想做什么?来真的?
玉儿虽然意外,可也觉得好笑,福临到底还是有几分孩子气,元曦昨夜拒寝,他必定怄得慌吧。
“可是有什么讲究?”玉儿给了福临一个台阶下,吴良辅这个人精立马接嘴,“奴才听说,是钦天监监正,那位洋大人说,这样利于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