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美佳人,皇帝也不是她的情郎。
元曦仰面躺下,把帕子盖在脸上,丝绸软滑轻盈,渐渐被她的喘气焐热湿透,便不耐烦地一把抓下来,塞进枕头底下。
她不能胡思乱想,要冷静,不然转天又闯祸。
不愿惹是生非,不是怕皇帝厌恶她,是不想害人害己,更不能坑了爹娘。
元曦缓缓呼吸着,出宫省亲是阿玛战功赫赫换来的,夜里没有被迁怒责怪,是因为在慈宁宫,是因为皇后大错特错。
就算匕首的事,皇帝要她从此闭嘴,那也是因为小小一把刀,能惹出无穷无尽的风波。
例如紫禁城的关防是否严谨,宫里到底有多少人情包庇的勾当,而阿玛会不会被人弹劾,以弑君谋逆之罪强加于他,甚至牵涉到更多的人。
差一点,她就酿下大祸。
此刻她该反省自己的愚蠢,哪怕半路上把小刀从窗户扔出去,也不该带进宫。她怎么那么傻,不知道也罢,明明这些规矩,全都懂。
一想到自己险些害得爹娘经受牢狱之灾,元曦就悔得不能原谅自己,夜里一个人捂着被子,偷偷地哭了。
这会儿,坤宁宫里也在哭,孟古青蜷缩成一团躲在床榻的角落里,皇太后那一巴掌,打碎了她的骄傲和尊严。
福临这一次没丢下她不管,但只是坐在一旁,仿若无事地批阅奏折。忙完了手头的事,命吴良辅搬回乾清宫,便要塔纳伺候他洗漱。
孟古青探出脑袋,见福临往这边走来,忙又蜷缩起来捂住了脸,可一次又一次,皇帝当真没有耐心再来哄她。
福临自顾自躺下,翻身就要睡,这样过了很久,孟古青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福临,你让开些,我要去解手。”
“床这么大,随便你往哪里出去。”福临道,“赶紧去吧,别憋出毛病。”
孟古青嘤咛了几声,折腾着翻了出去,一众宫女来伺候,她去了许久,再回来时,衣裳换了青丝散了,脸上的脂粉和泪痕都洗干净了。
“福临?”孟古青伏在榻边,轻轻推了推丈夫,“你还醒着对吗?”
福临嗯了一声:“但是很困了,你也早些睡吧。”
“今天的事……”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索绰罗氏额娘会处置。”
“可是?”
“不然你想怎么样?”福临睁开眼,冰冷的目光看向孟古青:“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可那不是绝子的药……”
“难道你还想用真的药?”
孟古青突然怒了:“你为什么总不听我把话说完?”
福临猛地坐起来,吓得孟古青跌坐在地上,他冷色道:“你在和谁说话?朕今晚来坤宁宫,不是为了你的体面,是为了我自己,你别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