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先前许君延在墓园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也许他当时已经在发烧了,可是他还是一直撑到许老爷子的葬礼结束,又跟许前回来参加股东大会,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竟然像是铁人似的维持着自己。
望着眼前双眸紧闭的一张俊脸,我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的体温高的吓人,再这么烧下去恐怕要烧出大病来,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叫人来,于是只好一鼓作气地把许君延从主驾驶拖下来,然后又把他塞到副驾驶上,他大概是烧糊涂了,任由我摆布着,只是偶尔才呻吟一声。
我心急如焚地把车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进了急诊室,一量体温,已经烧到了39.8度。
“超过四十度就危险了,怎么不早点来啊?”小护士一边给许君延扎针,一边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他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我紧张地问。
“烧的这么厉害,总要输两天液。”
听护士的语气还算舒缓,我心里终于舒了口气。
护士扎完针之后就出去了,我关上房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男人。
心里乱糟糟的,短短十多天之间,许君延经历了普通人一生都可能不曾遇到过的痛苦和挫折,他失去了自己的至亲,他被亲生父亲赶出了原本属于他的家族企业。
眼下,他又即将结束自己的婚姻。
想起早上亲手递给他的离婚协议书,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然而,许君延的态度已然明了,他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愿意再死皮赖脸地跟他纠缠下去,如果他需要,我还是会帮他,可是婚总归还是要离的。
冷静了片刻,我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我盯着许君延,只见他浓眉紧锁,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安。
我想他肯定正在做什么噩梦,于是问护士要了棉签,沾了一些温水涂在他的唇上,又轻轻地抚着他的额头,试图安慰他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做这些的时候,我的心情十分坦然,在我内心深处,我甚至觉得我和许君延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不可分割的羁绊,纵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他好好的生活下去。
"老婆……蓉蓉!"许君延竟然在梦中叫起了我的名字。
紧接着,他突然抬起胳膊,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我覆在他额头上的手。
他的手心滚烫,仿若灼人一般,我挣扎了两下实在挣不开,只好任由他握着。
我不再挣扎,许君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脸色也愈显柔和。
我凝视着他俊朗而又带着一丝倔强的面容,突然觉得心跳的厉害心里,索性趴在他身侧,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本来只想眯一会儿,可是兴许是白天起的太早,又跟着许君延跑了一整天,困意一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朦胧中,仿若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我的后颈,偶尔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然而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病床上已经空了。
我吓了一跳,刚想冲出病房去找护士,门突然开了,许君延面色平静地走进来,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默默地点头,瞬间又反应过来,"你感觉好点了吗?"
他盯着我,语气淡淡地说,"已经退烧了!"
我沉默了几秒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我走上前,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打算离开正清?"
许君延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既然是爷爷的意愿,我只能如此。"
"不!我不这么觉得!"就算话说出来许君延不高兴我也要说,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许前明明就是在设计陷害许君延,我不能让他得逞。
"也许并不是你爷爷的意愿,也许仅仅是你爸的意愿呢?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在乎亲情,我知道你不想父子反目,可是你爸他现在做的不对,我甚至怀疑……"
"怀疑什么?"许君延突然打断了我,他抿唇,表情凝重地盯着我。
"我怀疑遗嘱有问题,极有可能是你爸在你爷爷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骗他写下的。"
话一出口,许君延的脸色突然一沉,紧接着语气近乎严厉地说,"我觉得你想多了……"
"许君延,你好好想一想,你不觉得奇怪吗?前一天医生刚刚说过爷爷身体正在好转的关键时刻,第二天你爸就把露露带到了病房,而且露露说的话,根本就是加工扭曲过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怎么让人生气她就怎么说!"我急不可耐地打断许君延,继续着自己的推测,"还有遗嘱的内容,根本就和你爷爷的生前意愿相背的,别说是我,就算是你,恐怕也不会相信你爷爷会把正清的控制权交给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