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水,我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平静地望着他,“许君延,我们谈谈吧!”
他在床前坐下,他不管不顾地拉过我的手握在手中。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的精雕细琢,他的眼眸还是那么的深邃明亮,曾几何时,我是那么的眷恋眼前这个男人。
曾几何时,我想和他过一生。
可是这样的想法,结束了,在失去小诺诺的那一刻,就再也不会有了。
“我们……”我抬起头,对他挤出一丝笑意,“我们离婚吧!”
许君延盯着我,他的手倏地收紧,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老婆,你说什么?”
我仰起头,把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鼻腔里溢满酸涩的感觉,“我说,我们离婚吧!”
我注视着他,声音冰冷,“小诺诺死了,你和我都是凶手,作为她的父母,我们谁都没有保护好她;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可我更不能原谅你。”
“你想救周菁如,你想兑现对周云如的承诺,你想作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如你所愿,周菁如得救了,你也可以让她带你去找周云如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在你跳下水的前一秒,我是想拦住你的。”
“为了小诺诺,我想自私一回,我也想让你自私一回;我一直在想,如果周菁如没有说周云如还活着,你是不是就不会跳下去?我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到医院?小诺诺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是吗?世间的遗憾之所以称之为遗憾,就是因为时光不能倒流,逝去的再也不能挽回。”
“你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代价却是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我有时候会想,当你向周菁如游过去的时候,你想到过小诺诺吗?你想到过我吗?”
“你没有,你只想当你世界里的英雄,你不想辜负你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你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最终,你却让我们的孩子付出了代价。”
“这不公平,许君延,这对我不公平,对小诺诺更不公平。”
我本以为我会激动、我会大哭、我会崩溃,可是自始至终,我的声音却出奇的冷静。
我握着许君延的手,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我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这双手曾经为我遮风挡雨,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抚慰我,这双手曾经是我的庇护所。
这双手,最终伸向了另一个女人。
“离婚吧!”我说。
“不!”许君延低吼着,他抬起头,眼眸闪过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抽离自己的手,他急急地靠近我,捧住我的双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寻常的急迫,“老婆,这是个意外,我没想到渔船会那么快沉下去,我没想到我安排的快艇会来的那么慢,我当时想赶快把她救上来就马上送你去医院,我……”
“周云如还活着,对你来说也是个意外吗?”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他的眸子缩了一下,他的双手从我脸上骤然滑落。
我盯着他,语气愈加嘲讽,“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个惊喜,对吗?”
许君延再次抬起头,眼底浮起沉重的痛意,久久的沉默之后,他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平静,“老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让张姨来照顾你。”
“不必了,何榛榛明天会帮我来办理出院手续,至于离婚协议书,我会让人送到你的办公室。”我深吸一口气,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
他盯着我,语气坚定,“我不会签字。”
“你早晚都会签。”我咬着牙说。
他怔了一下,眼眸里仿若聚起一抹浓稠的化不开的哀伤,然后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得温柔,“你想出院也好,我会让人安排,家里的环境也许还比医院好一点。”
“你聋了吗?我说我要和你离婚,我出院也不会再跟你住到一起。”一瞬间,我的情绪失控,再度朝他吼了起来。
他心平气和地望着我,嘴角甚至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你是我老婆,当然要跟我住到一起。”
我心里早有打算,也是也不再理他,他在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高大的身躯转向我的瞬间,他的神色显得异常的柔和。
“老婆,我去处理一点小事,等会儿再回来陪你!”他认真地说。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我觉得许君延大概又犯病了,人格分裂或是精神分裂不得而知,他完全不在乎我提出的离婚诉求,他似乎坚持认为我会和他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我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