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她微闭着眼睛,脸上露出宛若少女般的羞涩,我望着她,突然觉得莫名的感动。
我想起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中的一句话,比起你年轻时的美貌,我更爱你饱经沧桑的容颜。
韶华易逝,青春不回,年轻时的跃动和心跳虽然让人刻骨铭心,更是历经岁月和风霜之后沉淀下来的感情却让人觉得此生无憾。
我静静地注视着英姐,她脸上惬意而又满足的表情让我觉得她是此生无憾的。
但愿我和许君延,也会此生无憾。
书房的门开了,我和英姐都站了起来。
“月底我请了几位老朋友去老宅子里聚一聚,你们也一起过来吧!”许老爷子的视线在我脸上审视了几秒,紧接着又转向许君延,“记住我说过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凡事都要有个度,不可意气用事。”
“我会的,爷爷。”许君延郑重地点了点头。
听起来许老爷子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理智的,我听得心里窃喜,忍不住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你也快生了,我让阿英以你的名义存了一笔钱,就当是给孩子的见面礼吧!最近可要仔细着,别再出去乱跑了!”许老爷子瞪着我,虽然语气还是不太友好,可是还是听出了几分人情味。
我赶紧点头如啄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谨遵圣旨!”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走错剧场了,赶紧纠正,“我知道了,爷爷!”
许老爷子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就笑了,英姐笑眯眯地望着他,不知道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许君延也笑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脸宠溺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副画面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突然挺期盼肚子里的小团子能赶紧出来和大家打招呼见面。
晚上许君延睡得并不踏实,我听到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翻身,我打开床头灯,轻声叫了他起来。
他坐起身,把我搂在怀中,“怎么还不睡?”
“你睡不着,我一个人不好意思睡!”我笑嘻嘻地在他胸前拱了拱。
他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颊,“小东西!”
“爷爷的身体不太好,医生诊断了几次,说情况不容乐观。”他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白天我听英姐说起过,当时只以为是许老爷子的慢性病,也没多想,听许君延的语气这么沉重,我的心忍不住一沉,下意识地想去安慰他,“爷爷的精神那么好,还有英姐细心照料着,他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小诺诺马上就来了,他一来,爷爷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病也就跑了。”
他笑了笑,笑得带着一丝悲凉,“你说的对,还有小诺诺。”
沉默了片刻,我仰起头望着他,“老公,古人说,子欲养而亲不待,钱是赚不完的,可是亲人是唯一的,现在爷爷最需要的就是我们的陪伴,你收手吧,别再和环亚斗下去了!我们一起照顾爷爷,让他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而且爷爷今天也说了,凡事都要有个度,不要意气用事,我想他也是希望你收手的。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环亚竞争,可是这种牺牲自我利益为前提的竞争,不要也罢。”我继续说道。
“我会考虑的。”他表情凝重地瞥了我一眼,语气立马恢复了平静,见我一脸质疑的表情,他苦笑一声,刮了刮我的鼻子,“你老公我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和环亚的竞争是长期性的,现在我和他都需要进入阶段性的调整,就算我不说,他也不会再继续再贸然行事。”
我一听也对,商战毕竟不是真刀真枪的干,毕竟两家企业都养着那么多人,总不至于真的不顾员工死活不计得失的干到底,可是“阶段性的调整”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跟拳击赛似的,中场休息完毕之后继续对战?
我不禁扳过许君延的脸作祈求状,“老公,能不能把阶段性政策按长期性政策执行?”
他抓起我的手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语气却冰冷如霜,“除非他来求我。”
“他”等于邵亚,“邵亚”等于表面上的潇洒不羁和骨子里的敏感自尊,让这样一个男人来求人——呵呵,念在许君延是我亲老公的份儿上,我就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