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父母去世的第二年,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的生活。
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我在楼门口捡到了一个小男孩,他衣着褴褛的蜷缩在地上,冻得直打哆嗦。
他又黑又瘦,看上去比我小几岁,我问他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他统统摇头,我说去找警察,他站起身就往雪地里跑。
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他带回了家。
我让他去洗了个澡,又找了几件我小学时的校服让他穿上,还好当时的校服不分男女,他穿了也不违和。
他似乎是饿坏了,我煮了一锅方便面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简直把我吓到了。
他沉默寡言几乎不怎么说话,我一说带他去找爸妈他就往外跑,外面天寒地冻,我实在不忍心,于是只好把他留了下来。
白天我去上学他在家里,晚上我回来他会帮着我洗菜做饭,还算是个懂事的孩子。
偶尔一次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心里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惧怕回家。
虐待孩子的父母,我不是没听说过,可是他的伤痕实在太触目惊心。
当时我差点儿都哭了,甚至想着把他当弟弟留下来养着算了。
可是大概半个月之后,我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茶几的玻璃底下压了一沓钱,也许是他父母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方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却那么残忍。
他带走了我送他的小海螺,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以为我此生再也不会遇见他。
“对不起,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可是——”邵亚低沉而清冽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惊醒过来,他竟然半蹲在我的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我,他的眼眸深邃而又温润,宛若蒙了一层水雾。
“真的是你?”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心里感慨万千。
原来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
现在的邵亚肤色白皙、面容俊美、西装革履,一副风度翩然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以前落魄如乞儿的样子?
我摸着小海螺干净而又光滑的外壳,显然邵亚平时对他爱不释手,刚才是故意把它藏在了书柜里。
“苟富贵勿相忘,怎么?富贵了就不想跟故人相认了?”我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于是故意调侃地说。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找一个最好的时机!”邵亚的表情带着几分急迫。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突然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站起身,“邵亚,咱们动嘴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他讪讪一笑,轻轻松开了我的手,然后站起身坐到了沙发上,我也跟了过去。
紧接着,邵亚告诉了我他当年的经历。
他说从小就生在单亲家庭,他妈妈在他五岁的时候带着他改嫁了,可是继父一直虐待他还把他卖给了一家邵姓人家。他不想跟着陌生人生活,于是逃了出来,然后遇到了我。
后来邵姓人家找到他并且带走了他,令人意外的是,邵姓夫妻对他非常好,并且在他的要求下把他的酒鬼继父赶出了新市,还妥善地安置了他的母亲。
后来,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邵亚在国外留学归来之后也开始跟着养父学习处理公司的事情。
最近几年,他养父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他养母时不时就会带着他养父出国治疗休养,所以公司的重担也渐渐落在了他的手里。
我注意到邵亚说话间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即便是说到他的继父,他的眼神也是波澜不惊。
也许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能这么坦然自若吧!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听他说完,沉默了好一阵子,我还是忍不住问。
他转过脸望着窗外,语气变得怅然,“见到你的第一眼。”
我恍然大悟地点头,几近感激地望着他,“所以你才这么帮我,又是送我去酒店,又是护着我躲开记者?还配合我在他面前演戏!”
邵亚讪讪一笑,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停顿了几秒,他才一脸郑重地说,“谢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满足你提出的任何要求。”
“真的?”我戏谑地望着他。
“真的!”他神情严肃地点头。
“邵总给的机会我可不能轻易利用,等我先想想,想好了告诉你!”其实当年帮他不过是举手之劳,真让我跟邵亚提什么要求,我还真提不出来,所以我也只是以开玩笑的语气敷衍着。
他忽然缓缓凑到我的面前,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我,“谢蓉,我不是阿拉丁神灯,只给你三个许愿机会;我会给你许多机会,你慢慢想,我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