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接胤祚进宫还好?!”
阿图县主一笑,“还好!”她当即凑到蓅烟耳侧嘀咕了一句话,见蓅烟面露讶色,又笃定的点点头,“是真的!乌尔衮亲口跟驸马说的!”
“他真的答应了?”蓅烟简直不敢相信,九岁的乌尔衮死活不肯给人做养子,如今长大成人了,不需要倚靠任何人的时候,居然愿意过继,可真是稀奇事了。
阿图县主道:“我白得了这么个威猛善良的儿子,绝对不能亏待他。蓅烟啊,你能不能帮我替皇上说一说,我想让皇上从朝中挑选德高望重的大臣为乌尔衮主持过继仪式。”蓅烟想都没有,张口就答应了,“那是必然的,即便你不提,我也要和皇上说。”又笑,“只是为难曦儿,支使乌尔衮惯了,一时要唤乌尔衮叔叔,只怕一年半载都改不了口!”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素兮正要上茶,忽见宫女白芨大呼小叫跑来,也没向素兮通气,直接奔到蓅烟跟前,尖声道:“主子,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急什么,慢着点说话!”蓅烟气定神闲,这些年她遇事镇定了许多,大事小事她都经历过,而且就算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康熙撑着么。
白芨拍拍胸脯,缓了语气说:“曦公主出事了。”
“何事?”事关儿女,蓅烟不由得紧张。
白芨道:“听说曦公主杀了什么人,刑部的人闹着要抓她!”她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吓得蓅烟手脚都软了。蓅烟道:“杀人?曦儿怎会去杀人?我不信!素兮,你遣人去把曦儿叫过来,我要问个明白!”阿图县主在旁侧亦被吓得失魂落魄,“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今儿早上的事,说是曦公主府的食客把公主告到了刑部!”
阿图县主隐约记起几日前,恍惚听人说过曦公主遣人把谁家的院子给烧了,害得一个姑娘家毁了容,可怎么又和食客扯上干系?她茫然不解,但人家的家务事她不好插手,便请辞告退。待阿图县主一走,蓅烟立刻摆驾至西暖阁,询问康熙具体的事由。
康熙紧挨着蓅烟坐下,轻声宽慰说:“没事的,不就伤了一个妓女,死了一个婆子么?是刑部的人大惊小怪,借题发挥!”蓅烟听说事情是真的,撑不住眼泪婆娑,“是我太纵着她,才养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杀人偿命,乃天理!”
“不是你纵容她,是朕纵容她,不怪你!”康熙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怕蓅烟愧疚。况且在他看来,死个婆子算什么事?必定是有人在后面捣鬼,想借势上谏蓅烟。
“玄烨...”蓅烟柔声唤他,声音如黄鹂哀鸣,令人心痛,“是不是我害了曦儿?如果我不是江妃,不是统摄六宫的江妃,刑部的人会不会对曦儿网开一面?”
康熙捏住她的指尖,疼惜的吻了吻她的眉角,说:“别担心,有朕呢。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都别想动曦儿一根寒毛。”
胤曦万万没料到吕长林会倒打一把。她身为公主,有自己的尊严与脾性,怎会吃一个妓女的醋去烧人家的院子?是的,她很生气,当她知道吕长林背着她养女人的时候气炸了。但她从小就知道,男人如果不爱你,是绑不住的,但如果他爱你,就算你脾气大、模样普通、说话没有尊卑、字写得难看,在他眼里也都是可爱的与众不同的。
就好比皇阿玛与额娘。
风言风语刚起的时候,她根本懒于理会,直到后来,毁容的妓女告到刑部,吕长林四处散布谣言,说她勾引食客,因为吃醋烧死了人的时候,她才渐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于这些谣言,人们总是传得很快很广很坚信不疑,谁让她是江妃的女儿,谁让她是皇帝最得宠的公主呢?曦儿质问关在刑部大牢里的吕长林,“你为何要陷害我?我待你不好吗?”
吕长林噗通往地上一跪,哭道:“您是公主嘛,出了事旁人不敢拿您怎样,杀两个人算什么?你可是大清的固伦和硕公主!而奴才无依无靠,一旦出事死无葬身之所啊!公主!你救救奴才!”曦儿胸口一阵绞痛,她死也没有想到,平素在她面前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男子竟会是如此龌龊阴狠之辈,她袖口一甩,坦荡道:“滚---”
胤曦觉得很委屈,即便真相水落石出,可她的名声是彻底的坏了。蓅烟召她入宫的时候,她坐在马车里,隔着窗帘与乌尔衮说话,她道:“你说额娘会相信我是被陷害的吗?”
“会。”乌尔衮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因为你是胤曦啊,是大清的固伦和硕公主,你做事光明磊落,有男子的气概,从不会毒害她人。你连底下的奴才都从未打罚过,又怎会去害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乌尔衮静静的望着车窗上小小的帘幕,想着帘幕后面的小人儿,惘然一笑。
入了宫,走进枕霞阁的院门,胤曦隔着假山松石望见蓅烟高高立在廊柱底下,心里没由来的一酸,还未走到跟前,人以哽咽出声,“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