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有些词穷,搜肠刮肚地寻着词来形容老人年轻时候的青春美丽。
“惊为天人?”她的话我都没听进去,就老人现在这幅模样,我……我都叹为观止。
“对,对,对,惊为天人。”王大妈点头,特别认真地看我,“到底是读过书的人,用词就是不一样。走,我们过去跟人打个招呼。”
“这不好吧。”我嘴上拒绝了,但拒绝没用,我还是被王大妈拉着手,送到了老人跟前,她殷勤满满地给老人介绍说。“这是来我们村采风的大学生,她们一个班的学生都来了,现在都住我那,可热闹了,你要不也过来?”
老人慢慢地抬起头,虽然时光如刀,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一道无法填平的沟壑,但举手投足见的风韵和气质也随着时间的增加而慢慢升级,她轻轻对我点头,眼睛却看着对面的槐树发愣。“不了,我还是呆在这里,陪陪他吧。”
“他?”我一脸茫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王大娘知道内情,压低声音告诉我说,原来老人有个非常深爱的男人,只可惜先她一步走了,后来她把他的尸体埋在家的对面,再在上面种了一棵槐树,借此睹物思人。
"那是二十年前,现在这树,长得甭提多茂盛。"
我看了眼对面的槐树,已经和房子差不多高了,枝繁叶茂,结实壮硕,一看便能猜到老人对它,一定额外呵护,精心照顾。
眼睛盯着槐树,老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拿在手里轻轻地抚摸,她颤颤巍巍地用一双瘦骨嶙峋的手,非常优雅地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装着一小盒胭脂,她用手蘸着胭脂,一点点地往脸上涂,补妆。
我……我看呆了。
不只是因为她补妆的动作优雅,更是因为我见过那个小匣子。之前妙可不是去乡下采风吗?她收了个跟这个差不多,但上面图案还要精美的匣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那么特别的玩意,甭提多喜欢了,特别想也收一个。
“小姑娘,你在看这个?”老人扬了扬手里的盒子,非常小心地盖上,细细端详上面的花纹,伸手小心且轻柔地抚过匣子的漆面,我看得一愣一愣,目光全被吸引到了那玩意上。
只怔怔地点头。
“我……我有一个朋友,她……她也有这么一个匣子。”我结结巴巴,只吐出了这么一句,心里甭提多后悔了,如果我是老人,怕要吐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只她没有,面上露出惊愕的表情,近乎于一字一顿地开口,虽然惊讶,但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会太失态。“你的朋友,她多大年纪,怎么会有这么个匣子?是什么样的匣子,你还记得上面有什么图案吗?”
她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简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朋友和我差不多大,也是美院的学生,叫妙可。不过盒子不是她的,是她去采风的时候,在一个小村子里收回来的。”
“还有,那匣子我只见过一次,上面的图案不大记得了,总之非常精美,图案有镂空有雕花,工艺特别繁复,瞧着就是老东西,毕竟现代节奏太快,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在这么个小东西上花费太多功夫。”
我努力回想,只怪当时就惊鸿一瞥,便被妙可收走了,我没来得及细看,也记不得到底刻了那些花鸟虫鱼的图案,我怕老人不相信,赶忙举手发誓。“我……我没骗你,我朋友真的有这个。”
要不是妙可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我……我现在就敢拉着她过来和老人对峙,再把匣子拿出来,让他好好看看。
“这就奇怪了。”老人皱眉,有些不大明白地摇头。“你不知道,这匣子对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女人而言,绝对意义非常。死了都得带到棺材里,哪能因为几个钱卖给别人。你在骗我。”
“可是,是真的。”老人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像在给我开玩笑,可我的确在妙可那见过匣子,她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我稍稍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都没道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