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她就把绣桃单独叫到暖阁,问起她的意思。绣桃听她问是不是和蒋驭蒋大人有意时,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承钰从她眼里看出来惊恐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因为被发现了所以才害怕,柔声说道:“你如今也有十八九岁了,若是外祖母同意,也可以配出去了。眼下我并不想出嫁,你跟着我难免委屈。如果你真的喜欢那蒋大人,我就去求求外祖母。你觉得如何?”
绣桃听了怔了怔,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承钰磕头如捣蒜,磕得漳绒的地毯都有了声响。承钰把她扶起来,哭笑不得,道:“就是愿意,也不用这样激动啊。”
“不,姑娘,奴婢不愿意,求姑娘不要告诉老太太,奴婢对蒋大人没有那个意思!”绣桃哭起来。
承钰倒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问道:“那为何有人看到你和蒋大人时有来往,很亲密的样子?”
绣桃指天发誓地恨声说道:“叫说这起话的人烂了舌头,嘴里生疮!奴婢万没有和蒋大人私通,姑娘要相信奴婢啊。”
“但没人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人家必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来告诉我呀。”承钰蹙了蹙眉,她相信绣芙不是爱嚼舌根,诓骗主子的人,况且说了这话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绣桃简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了。她要怎么解释,难道实话实说,说蒋大人是二少爷派来问她姑娘的日常的?说二少爷近来繁忙,没功夫听她细讲,让她每日写了下来交给蒋大人?
不可能!若是说了姑娘必定要找二少爷,到时候二少爷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必定也饶不了自己。
可是她不想嫁给那个蒋驭啊!他们那些脖子系在腰上的武夫,粗鲁野蛮,和她说话从来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样子。从前大少爷多好啊,就算对丫鬟,也是谦谦有礼的君子,从不会说一句重话。
她可不想嫁给那起粗人!
承钰见她只是哭,也不解释,有些生气,道:“明日你总得给我个解释。若是和蒋大人有意,我就求外祖母把你配了她,若是没有意,你也要给我个和他来往的理由。不然哪一天这事传了出去,我对人也有个解释,免得由她们编派我屋中的人没有规矩教养。”
绣桃抽抽搭搭地也不吭声,一会儿丫鬟来说世安王府的世子夫人来了,承钰才没再和她多说,出了暖阁去见姨母。
堂屋里外祖母和姨母已经在说话了,外祖母在问:“这么晚了还往外跑,你当心着肚里的孩子。”
大孙氏愁眉郁结,道:“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慌得很,肚里这个也不大安生。就觉得要来见见母亲和钰姐儿才心安。”
“有什么好心慌的?你母亲我好端端在这儿呢,孕中切忌多思多虑。”老太太说道。
大孙氏点点头,看到承钰走出来,招呼她道:“好姐儿,快来姨母这儿坐着。”
承钰朝她走过去,宽慰道:“姨母是太想玉武哥哥了吧。玉武哥哥骁勇善战,出征不过是又能得陛下重赏,姨母该高兴才是。”
大孙氏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再说话,一颗心莫名跳得厉害,“咚咚咚”地空响,闻着承钰身上淡淡的冷香,才觉得平静了一些。
掌灯前二房三房的人来向老太太请安,独不见大房的人。大孙氏不由蹙眉:“大哥房里也没个来请安的人了?”
“你也不是不清楚你大哥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斗钱喝酒呢。”老太太叹了口气,她早就接受长子被养废了的事实,现在只求他爱惜身体,莫要让她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大孙氏见母亲并没有提及大房的几个哥儿,知道她还在避忌那个庶孙,也就没再多问。
又和卢氏聊了聊敏哥儿日后的安排,士农工商,老太太虽然不愿意让孙子从商,但为今之计,让卢氏带回扬州娘家已是最好的安排,也幸而卢氏还有个殷实的娘家,至少敏哥儿这一世能衣食无忧。
“书还是要读,人从书里乖……”大孙氏和妯娌们说着话,心情平静了不少,正笑着对卢氏说要让敏哥儿多读书,外边有王府的管事摔了门帘扑进屋来,火烧屁股一般。
“这是怎么了?”大孙氏出门只带了几个丫鬟,管事特地从王府跑来,显然是出了大事,也来不及斥责他没规矩,她的太阳穴突突突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