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嘉贸然被点名,便没有叶长安那般镇定了,但是也恪守着那点文人的自持,毕恭毕敬回答,“回宋夫人,勉强跟得上,不敢懈怠。”
文成惠笑着点头,“倒也不必拘谨,念书罢了,不分谁是谁,努力是好,切记用力过猛。”
看起来文家阿姊比较器重读书人,提点几句,蔡崇嘉便如毛塞顿开。提点过后,便又看向文子欺,“你预备如何?”
文子欺心里那个苦啊,本来想着躲到秦未家里来,有他这么一尊现成的门神在,家里人不好上门来逮他,谁成想他家阿姊现在已经修炼的刀枪不入,连秦大门神也不瞧在眼里了。
“我,我那个跟着秦将军学习治国强身呢,每日起的比鸡早,夜里随时讨教秦将军的治国之略,是吧白渊!”
秦门神不看他。
叶长安又差点没憋住笑,看文子欺吃瘪,实在是太招乐了。
“我不是来跟你打哈哈的。”文成惠温温和和的看着文子欺,“外祖母说想你了,让你去府上见一见,另外,父亲近日公事遇阻,你若是懂点道理,理应回去问一声,就算不入朝,总要替文家操点心。”
“父亲?”文子欺看向秦未求证,“父亲如何了,他遇到什么难处了?”
宋尹道:“是为着刘锡那件案子,徐康年咬出了尚书台,对父亲十分不利。”
“他有病吧!”文子欺立马不装怂了,咬牙切齿的在屋里踱步,“这事扯得上尚书台什么关系,就文老头那张正直脸,谁敢上他眼前贿赂啊,都没长脑子吗,刘锡亏空,徐康年被人翻了旧案,要找也是找高安,徐康年被人卖了还帮人遮掩那!”
瞧瞧,文子欺的思路清楚着呢,看他整日三不着两,朝中的事一点不糊涂,文成惠心里总算是有几分安慰,就只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把心思用在正事上,文家便也能看到前路了。
秦未沉吟,“是今日之事?”
“是今日的消息。”宋尹道,“徐康年见事情不能挽回,便开始搅浑水,称亏空者不止刘锡一人,他只是被推出来的小人物,只是当日证据确凿,他不得不趋于压力造了假口供。”
文公领尚书事,大魏朝的财政虽然由度支尚书,大司农等共同协理,但度支亦掌支计,作用颇为广泛,历任度支都没几个干净人。刘锡隶属尚书台,徐康年死咬刘锡背后的大人物,文公就算没有参与亏空,但必定知情,而且亏空贿赂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呢?
当年刘锡出事,文公曾保他,这岂非更加佐证文公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吗?
这屎盆子扣的正当中,没事也惹一身脏,大司马因为梁建章与徐康年两桩事没得什么好,偏偏梁建章还丢的不明不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矛盾点在文公与大司马身上,不是文公主谋,便是大司马自谋,到最后是大司马吃了一亏。
但是画风一转,文公又栽了一回,而且栽的很有针对性,单单拎出这件跟秦未有牵扯的案子来,既扳回了一局,又不轻不重的离间了秦未跟文公一遭,可谓十分恶心了。
所以文子欺一下就看出来高安的居心叵测,岂能受得了这个,在他眼里,文公就是一根正直的不带一点弯的铁棍子,这么一大盆子脏水泼在老头身上,文子欺这会去扒了徐康年皮的心都有了。
“我明儿一早就去见外祖母,顺便去宫里瞧瞧,徐康年再敢胡说八道,我立时就去宰了他!”
文大公子真宰了徐康年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事不算完,刘锡背后有人是一定的,或者干脆就是替罪羊也说不定,这一通彻查,不定要带出多少泥来,大家好奇的是,后面还会咬出哪位大人物来。
可秦未琢磨的是,高安到底想暗示他什么呢?
文成惠歉然的看着秦未,“秦将军包涵,子欺不懂事,多有您照看。”
秦未笑笑,“宋夫人严重了,我与子欺多年兄弟,不说客套话。”
文成惠莞尔,对文子欺道:“你也莫要去宫里闹,回头父亲又要说你,老大不小个人,别整天冒失。”
“哎呀阿姊,您说您好容易来一趟,装个温婉贤淑满腹经纶的女子有什么不好,不是白让人家误会你嘛!”文子欺又开始耍贫,“你们几个别误会啊,我阿姊人好着呢。”
文成惠噗嗤一笑,斜睨他一眼。
文家阿姊跟宋尹来一趟,正赶上了秦府的小聚宴,于伯跟吕二口忙里忙外,热闹了许久,一家人皆十分尽兴。
待夜里无人之时,吕二口偷摸找到叶长安,跟她汇报有关蔡崇嘉的事。
“老大,我瞧清楚了,蔡兄弟大概是受了伤!”吕二口做贼似的跟她说道,“今日我见他换下来的衣裳破了口,于是便拿来替他补一补,他说是不小心摔倒磨损的,但我瞧着不像,还有我看见他胳膊上有淤青,遮遮掩掩的很不是个事。”
叶长安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二口,这事你不要声张,过几日你去四门学给他送点吃食,探探情况再说。”
“哎哎,我知道了老大,您放心吧。”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帮王八蛋非要跟他们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