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琋淡淡望着他:“父皇,儿臣再问您一遍,究竟是您亲自拟旨昭告天下,还是由儿臣代劳?”话音一落,一把长剑自袖里滑落至手中,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已顿在沈之域面前。
沈之域的手已然抖得不成样子,极力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奈何只字难吐,最后重重咳喘了几下,竟急火攻心赫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父皇!——”沈屏儿痛心疾首,不顾一切地冲出禁卫军的阻挡,扑过去挡在了沈之域面前,面向沈云琋时双目含泪,道,“二皇兄待人素来亲厚,仁善好施的贤德名声流传在外,屏儿断然不敢相信二皇兄竟会做出此等忤逆之事,宁愿相信二皇兄是酒后失仪,并非出自本心。屏儿恳请二皇兄放下兵器,莫要做出酒醒之后才感到后悔莫及的事情。”
沈云琋不为所动,只冷淡道:“屏儿,让开。”
“不,”沈屏儿泪光闪闪,她跪直了身子,抓住了他的手,“二皇兄,收手吧,你心魔丛生,不过是嫉妒心作祟,但我们是一家人,父皇对我们每个人的爱都是一样多。大皇兄拥有的东西看似比你多,可是他付出的也多啊,即使将来继位的是他,凭他那样仁厚宽宏的性情,也绝不会为难与你,你这又是何必?”
沈云琋嗤笑:“连你都为沈云珩说话,看来他的人格魅力是真的很大。只可惜我并不如他那般仁厚宽宏,听见你这么说,我觉得我更加不能输给他。”剑刃指向沈屏儿,眼神肃杀,“屏儿,我无意伤害你,但若你执意与我作对,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沈屏儿浑身一震,虽是目露惧色,但还是倔强地挡在面前:“二皇兄杀心已起,屏儿自知拦不住,只恳请二皇兄尚且顾念父皇的养育之恩,不要犯下天理不容的滔天罪孽。若二皇兄一意孤行,那么,我愿抵父皇一命。”
淑妃惊痛落泪,呼喊道:“屏儿,不要!”遥遥朝沈云琋下了跪,乞求着,“求二皇子慈悲,要杀就杀我吧,屏儿她是您的亲妹妹,你们一脉相承,断不可做出杀害至亲之事,我愿替她去死……”
沈云琋被这番喧闹烦得紧,抬手向后一样,袁赫的大刀已凌空架在淑妃脖颈上,震得她不敢再出声,只余隐忍的啜泣之声。
“既然你们都要死,那就去死吧!”沈云琋冷怒意压顶,这一刻,他要让所有阻拦他的人都去死!
剑气如霜,浮光掠影,沈屏儿惨白了一张脸望着他,沈之域想拉开沈屏儿,奈何他旧疾复发,浑身抖得稳不住,沉重的呼吸每一下都悠长且缓慢,像只濒临死亡的狮子,可悲又可怜。
“叮”的一声脆响,沈云琋手中的剑尖在距离沈屏儿咽喉四指之处被另一柄利刃所挡,抬头一看,竟然是本该远在肃州的沈云珩。
沈云珩眸色深沉,显然是克制着巨大的愠怒,刀上蓄了内力,反手一转便将沈云琋逼退数步。
“大皇兄!”沈屏儿喊了一声,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得以释放,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哪经历过这种事情?方才面上硬撑,心里早已怕得要命了。沈云珩的到来,她所有的坚强一击而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云珩伸手给她抹去眼泪:“别怕。”而后扶起瘫倒在地的沈之域,朝他磕头道:“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惊了。”
沈之域已说不出话来,但眼含热泪,显然是宽慰的。卿羽提步过去,点住他几处大穴,探了一番脉息之后,排开针囊,从里面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沈云琋站定了身子,眼神微眯,面上虽是笑着,却流露出危险的气息:“我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挡本王的剑,原来是皇兄。从肃州连夜赶回,皇兄一定很累了吧,如此焦急入宫,可是有备而来,迫不及待的要取我人头?”
沈云珩立在对面看着他无关风月的懒散笑意,深沉的眼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沉声道:“云琋,你现在放下兵器,跟父皇认错,我可饶你不死。”
闻言,沈云琋仰天大笑:“皇兄,我们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你开口就是生啊死啊的,可真不吉利。况且,今日就算有人要死,那个人也只会是你,而并非是我。”他提起手中的亮剑,翻来覆去看了一番,笑望着他,“一会儿我会下手快些,不让你感觉太痛,怎样,我够意思吧?”
沈云珩看着他得意轻蔑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遂低叹一声道:“云琋,我既能顺利入得宫来,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吗?”顿了顿,接着道,“自去年冬天我离京时,你就开始在京城广散势力,宫中更是被你布下天罗地网,可为何时至今日我能如过无人之境,一直来到你面前,而你都没有收到半分消息?”
沈云琋面容微愕,电光火石间,他忽地明白了什么!心智一时茫然,他强忍住袭上心头的不祥之感,大喊道:“唐震!杜群!你们给本王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