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宏山设计给他下药的时候,他没拆穿。
下药多烂俗的套路,他这么多年早就百毒不侵,可他查到赵宏山的异动,知道他准备在莫羡生日会那天作乱时,他主动的,配合了这一场算计。
酒店定在同一家,他没让人守着,酒店服务人员给他送来餐食的时候,脸上遮掩的表情多么拙劣,若是从前他定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习惯了解决事情的方式一步到位不留后路,可那一晚,他看着那服务员颤着手放下餐盘,眼里的情绪快要抑制不住。
加了料的一顿饭,他吃得慢条斯理,谁也看不出他的异常。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的发热,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是个,禁欲多年的男人。
自多年前撞破他母亲的那一幕,他对女人的排斥越发严重,但像个病入膏肓的患者,他心里清楚,这个世上能解救她的只有一人。
他坐在房间,等待着她的到来。
房门没锁,当她跌跌撞撞一头撞进来的时候,他有片刻里失神。
像是求而未得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身边,突然自动进了他的领地,他万千的心理建设都没了作用,身体僵在原地。
“阿羡……”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般失神,他不觉喊出了这个名字。
并不陌生。
仿佛已经叫过了千千万万次。
可她没有回应。
她面色不正常的潮红,大大的眼睛迷蒙蒙的看着他,不自觉扯着身上的衣服,看着他的时候似乎极力想想起什么,但不知赵宏山给她下了多少药,她的理智还未浮现便被狠狠压下。
“热……”
她跌跌撞撞的走,出声嘤咛一般的一声才把他一下子唤回现实似的,他几步跨到她身边,一把捞起她的身子。
他身上也热,可这热度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她像是闻了腥儿的猫,一下就软到他怀里头。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尚存的理智让他还记得先关上身后的门。
可怀里的人等不及,软软的一团缠着他,被药力摧毁的神志下,她得不到他的回应,抱着他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委委屈屈的撒娇蹭他,“热……”
她嗓子眼里都冒着热气,声音说不出的难过,他残存的理智瞬息里就消失了。
那一晚,她全然失了理智,他半醒半醉。
真想就这么抱着她,就这么把真相告诉她……
可他不能。
他的小莫羡,看似坚强的人,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懂事的知道怎么不让她母亲为她担心,可只有他知道她其实是个顶脆弱的小人儿,人前坚强得不得了,一个人的时候就偷偷抹眼泪,看她抽嗒嗒的哭,他心疼无以复加。
赵宏山为她编织了二十年的美梦,梦里她父母双全,妹妹可爱,完美的四口之家,学业一帆风顺,还有个爱她宠她的小竹马。
多幸福啊。
把那几年的受的罪全都补过来了似的。
他很容易就能戳破这场梦,可他知道,她承受不了,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能受得住,可他,不敢冒险。
他知道失去过的痛苦,二十年日日夜夜的煎熬,他知道痛苦到麻木的滋味,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所以他选择了下下招。
他让她,恨了他。
在她眼里,他是一步步毁了她完美人生的恶人,他是逼死她父亲的仇敌,他冷血薄情,让她恨之入骨。
天知道他多少次差点的忍不住,与她同出一个屋檐下,他抑制不住到她身边的冲动,她就在几米之外的房间,她在做什么,又在难过吗……
关于她的一切狠狠折磨着他。
那些她以为他在书房加班的夜,他开着电脑,却久久都是同一个界面。
对于这些,她一无所察。
他看着她算计谋划着如何报仇,看着她一步步的小心翼翼的伪装,他的小莫羡,还是一如往常的不善伪装啊,索性是他,若是落到别人手里,早被人拆吃入腹了不是?
她那么辛苦的谋划,他如何舍得让她失望,所以他不着痕迹的配合着,假装不知她偷偷进了那个房间,假装不知她有求于他的时候伪装的讨好,他知道时间还不够,那些虚假的幻象总要戳破,他像一条极有耐心的捕猎者,蛰伏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