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她才不是!”小女孩脱口而出,说完后怕似的到处看了看,捂着额头一脸痛苦,“我头疼……廷东哥哥我头疼……”
“你等着我去叫赵叔叔……”
“别!别叫我爸爸……”小女孩死死拽着他,“他会让我喝苦苦的药,妈妈不让我说头疼,我一说她就要生气的。”
江廷东不敢动作,看着她痛苦的捂着额头,过了会好像好些了似的,他抬手摸摸她的小辫子,“你说的去找妈妈,是去哪里?”
小女孩脸上却有片刻的迷茫,仿佛记不得这个话题了似的,过了会,低低说了句,“我……害怕那里。”
江廷东不懂她到底在怕什么,皱着眉想着自己能想到的最能安慰她的话,他说:“你别害怕了,等我长大了就把你接出来,我买个大房子一起住。”
“不行,妈妈说不能跟男孩子住一起。”
“你做我新娘子就行了啊,等我长大了就娶你,我们结婚了就必须得住一起。”小小的男孩子皱着眉,心道她可真笨啊,以后可得好好教才行,不然他的哥们该笑话他了……
莫羡这才笑起来,两人坐在花坛后拉钩约定……
天色一下暗沉,小小的莫羡被接回了赵家,父亲母亲对她笑得温和,只是妹妹好像在生她的气,扭着身子闹别扭,母亲温柔的哄着妹妹,父亲给她夹菜,问她今天身体如何,额头还疼不疼,她刚想说疼,又想起每次一说疼,母亲就不太高兴的样子,她不想让母亲不高兴,便说没疼,果然父亲笑意更大,桌上一家人气氛融洽起来……
小小的莫羡,却始终想不起额头哪里来的伤,她窝在房间的床上,看着黑暗里的一切总觉得有看不见的怪物,额头已经不疼了,她想,快些长大一些了,江廷东胆子大,从来不哭,他一定也不怕黑的。
这些断断续续的念头,清晰又遥远的灌入莫羡脑中,她在睡梦里皱起了眉,额头覆了新伤,原先浅淡的伤疤已经不见,可她还是疼,即便神志陷入沉睡,即便是在浑噩的梦境里,这股疼意真实的从梦里挣脱出,狠厉的钉进了她额头。
皮肉之下,疼意肆虐。
她难受的闷哼一声,身子蜷缩起,在这份疼意里从梦中挣扎出来。
睁眼,黑暗里有暖黄的光,夜灯暖人,让她区分了现实与梦境。
所以刚才,只是个梦?
她下意识摸摸额头,还是疼,比梦里好忍受一些似的,是因为疼意减弱了,还是因为人长大了就更能忍了?
再睡不着,她捂着额头撑起了身子。
手机上只一条消息,是沈白的,只两个字:晚安。
是他的风格。
她看着却眉心皱得更紧,那人,才刚醒来就能拿手机了?待天亮了她要提醒他一下才好。
坐起身子,她又开了盏灯,那暗色底纹的盒子就放在床头,她抬手轻轻抚摸,是因为他的信,才做了这出梦吗?
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甚至她的手指,还残留着与他拉钩时的温度似的,她长长舒出口气,这次回国,她还要回赵家一趟才是……
对沈白的报复似乎一下失去了意义,这让许多她曾忽略的东西再次明晰起来,她总是痛的额头,不是皮肉伤,她能清晰感觉到是里面在痛,是她生了病还是……
甚至做不出合理的假设,似乎什么想法都荒谬,但越是如此,她越是知道,或许曾经,她当真忽略了什么事……
像是这场梦里,江廷东出现的场景几乎与她模糊的记忆一模一样,但赵家,她的父母妹妹,却又带了陌生,还有梦里的她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家……害怕?
额头的疼意忽轻忽重,她再睡不着,索性起身收拾,医院二十四小时有人,她现在过去也无妨,又想起医院里难言的病号餐,暗自盘算着。
等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她已经给他做好了一份,让人去买了食材,她用着套房的厨房,简单做了几样,自然是捡着他爱吃的做的,几乎不用多想,管家给她的册子她已经倒背如流,他的喜好已经融入了她的生活似的,做好了的饭菜装在保温食盒里,她看了下时间这才出了门。
不去多想的时候,额头的疼意便悄无声息的褪了去,她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所以她下意识用心照顾他,是因为他救了她一命,亦或是她只是想要他早些好起来以便早些回国?
理不清,依旧是理不清,先是江廷东,再是他,她想江廷东那时的话或许是对的,她果然……不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