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举枪对着他们的人呢?
怎么都……
变了方向?
原本对立的两方人,突然变作了同一阵营,那些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而被黑色斗篷覆盖的人,被身后人一个锁喉,早已夺下了手里的枪。
莫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果然是沈从山的儿子!”
嘶哑的嗓音还是阴测测,却让莫羡越发背后发凉,她脚下微动,这次何遇松开了她。
“你输了。”
沈白走到那人跟前,俯视。
“呵!愿赌服输!只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姜好是老的辣,你以为换了我的人就赢了,沈家小子,别忘了我还个筹码……”
“堵了他的嘴吧。”沈白眼神微沉,旁边的人就立马堵了那人的嘴,他唔唔的叫喊着什么,只是已经含糊不清,莫羡怔怔的,走到沈白身边,缓缓低下身子……
“莫羡。”
“我……”她嗓子里堵得难受,身子缓缓低下,却是去掀那人的斗篷帽子……
手腕被蓦地攥住,她长长的睫毛颤得厉害,“沈白,你让我再看看……他的样子,我总觉得……不然我总觉得,好像跟他很熟悉……”
带着颤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倔强,攥在她手腕的手到底是松了开。
她低了身子,半蹲在地上,缓缓掀开了那人的帽子……
这张沟壑纵横的脸,近了看越发可怖,她眼神里情绪晃得厉害,却是只去看他的眼,出口的声音极低,低得似乎只她自己才知晓自己说了什么……
“我听人说,人身上,最难改变的部位,是眼睛。”低低的,她紧紧看着对方的眼,“就是样子再怎么变,双眼皮能割出来,眼角也能开,但是眼神……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
后面的话渐渐清晰了一些,说着抬手拿开了堵着他嘴的东西,守在一边的人立马做出防备的姿势,沈白却朝他摇摇头。
面目可怖的人,出乎意料的没开口。
莫羡看着他,“你……认识我吗?”
她声音很轻,轻得夹在海风里就不见了似的,但她也知道对方听到了,因为他的眼神……
“认识。”
那人忽而笑起来,脸上的沟壑因为这笑容变得越发扭曲难看,他阴测测的笑:“我当然认识你,沈白的妻子,江廷东的前未婚妻,把两个男人都迷得鬼迷心窍的女人!我怎么会不认识!”
莫羡看着他骇人的脸,听着他声音里的狠辣,她面上表情如旧,甚至声音也是如旧,她说:“那你一定,也调查过我家吧,我是说……赵家。”
那人扯动嘴角,似乎想做个嘲讽的表情,却只看起来更加可怕了而已。
“我还有母亲和妹妹。”缓缓的,她开口,“但我妈生病了,病得很重,现在甚至不认得我了,因为我爸死了,自杀,沈白说你也自杀过?你是为什么?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死来解决吗?其实有时候,我挺恨你们这种人的,死了解脱的是自己,折磨的是活着的人,你们……真自私。”
那人阴测测的神情有片刻的皲裂,他脸上肌肉不正常的抖动,似乎是控制不住情绪了似的,“你懂个屁!”
阴沉的声音,带着恶意的嘲弄,莫羡终是没忍住,脸色苍白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她扯扯嘴角:“你有家人吗?”
对方阴测测的笑,不答。
“有……孩子吗?”
他依旧是笑得可怖,却是忽然看向了沈白,眼神里的意味,像淬了丝丝蔓蔓的毒。
沈白脸上表情几不可察的变了下,看着蹲在地上越发瘦弱的人,“莫羡。”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她却蓦地起了身,“没事了……”顿了下,“是我……认错了,刚才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里,你……你处理吧……”
处理两个字,到底是带了艰难。
说完她便回身往另一侧走,脚踩过的地方不知是谁的血,两方的较量从来不止她看到的这般简单,比如他如何连他身边的人都调换了的,比如他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他带走?再比如……
那些沉沉的念头压下,她只觉从未有过的疲累,那双眼……
“把他带走。”